第351章 清雪之名
为了确保提高织造署的织造效率，萧绍瑜亲手绘制了《天工开物》中所载的织机，并委兵器署木匠司全力打造。
经过数月努力，织造署已经配备织机五千台，做到了人手一台，为了充分发挥织机的效能，林悦儿开启了超长工作模式。
织工每日除了睡觉、吃饭、喝水的时间，其余时间全部用于织造，日工作时长达到了惊人的16小时。
但是，织工们的感受不是被剥削，而是被尊重。
须知若是她们没有来到睢陵，继续留在淮北将不是饿死就是成为奴隶，远不会像现在这般“给九王爷干活，还有工钱可拿。”
她们的这种理解，是源于林悦儿在织造署内部的动员讲话，当然，林悦儿的原话不是这么说的。
“姐妹们好好干，殿下不但会确保大伙应得的工钱，还会给大伙选个郎君呢，当然了，表现优异者肯定是优先的。”
“林署长，能给俺选个强壮点的么？”
“没问题，咱们北徐军的将士们哪个不是壮如牛，只要殿下一句话，你的愿望就实现了。”
开工前，林悦儿别有特色的动员讲话，打开了女工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她们都成了渴望“牛郎”的“织女”。
便装走访织造署的萧绍瑜，听着林悦儿的动员，心中想着：“美男计用得还不错，也只能辛苦大家一段时间了。”
相比于年底前一百万匹的织造目标，他也不得不狠下心加大织工们的劳动强度，好在她们尚年轻，还受得了。
等到后续织工补充进来，若是现有织机织布进度能达成目标，他会通过轮班的方式，减轻织工工作强度的。
若是达成目标仍有难度，他也只能继续添加织机，扩大生产规模了。
“美男计”的好处，在于它可以给织工们一点盼头，希望能化解一些工作的疲惫吧。
热情高涨的女工们，遂全身心投入到织布大业中，一匹匹原色布匹如雨后春笋般织就，然后分批进行染色、晾晒，主打朴实、耐用的睢陵布就此问世。
同时，她们身上所展现出来的吃苦耐劳精神，远远超出萧绍瑜的想象。
“殿下、郡主，这是织造署织出的几种布匹，看看怎么样？”
林悦儿手捧三色布匹，一边笑着，一边来王府汇报工作，她的笑容中有着满满的成就感。
林瑶仙走上前去，抚摸着布面，说道：“纹理紧密，质感上佳，在建康便是每匹500钱也是不愁卖的，即便是在峨眉，怕是也能卖到400钱，只是这布色只有三种么？”
别看林瑶仙贵为郡主，她却是极为熟悉民情的，这与她的成长经历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只是一摸，她便看出此布在品质上超出了市面流通较广的布匹，所以，她给出的价格高于市面每匹300钱的价格。
林悦儿笑着答道：“郡主，织工们都说是殿下设计的织机精妙，否则她们也织不出这么柔顺的布面，布色确是只有白、黑、红三色，这是殿下的指示。”
林瑶仙颇为不解，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只织造这三种颜色，遂转身对萧绍瑜说道：“殿下，若是只有这三种颜色，即便品质再好，销量也是要受到不小影响的。”
乡野农家多是自给自足，通常就一套穿戴，还多年不换，而且他们的消费能力也是很低的。
经济条件稍好的寒门之家和富足的士族之家，家中、族内也都是织布的，很少向市面购买，除非布匹的颜色、品质、花纹图案等不是他们所能织出来的。
这与南梁的税赋体制是有重大关联的，布、帛是调的主要标的物，家家户户织布便不足为奇了。
布商的存在，主要代表对更高品质布匹的供给，少数原因是特殊情况下，比如朝廷加征布帛，或者百姓家所织不足，才会来买他们的布应急。
林瑶仙正是因为了解民情，她才认为这些色调单一、花纹图案缺失的布匹，很难打开销路。
因为柳文菲的缘故，平日里她经常与李婉儿见面，也许是受了李婉儿这位济阴商业女杰的影响，她的脑子里全是生意经了，自然要关心这些布匹的销路。
若是销路不畅，卖不出去，以织造署那等庞大的规模，原材料、织工工钱、伙食供应等可是支出不菲的。
作为织造署的正牌署长，她可不希望自己还没产子，织造署就提前破产了。
而且萧绍瑜曾对她说：“织造署由你把持着，只要效益足够好，参照婉儿的薪资奖金，你得到的不会比她少，再算上本王每月给你的月例钱，日后你便不缺钱花了。”
她毕竟不是正妃，大婚后终是要被柳文菲管着的，看了太多宫斗剧的萧绍瑜想给她留条后路。
虽然她的陪嫁不会少，但萧绍瑜对她的体贴，她是懂的，被爱意温暖的同时，她也决心把织造署经营好。
只是考虑到她身怀有孕，署长由林悦儿暂时代理，很多细节萧绍瑜也没对她说起过，不想她过于劳神。
萧绍瑜轻声安慰：“无妨的，目前织造署所织布匹全由王府以每匹300钱的价格购买，织多少就买多少，暂时不推向市面。”
林瑶仙听懂了，这就是萧绍瑜常说的内部供货，而既然是内部供货，布匹颜色、花纹图案等自然要满足萧绍瑜的用途，单一、乏味也就不是问题了。
她柔柔一笑：“殿下，每匹300钱的价格好像有点低呢？按照惯例，你是不是要将它命名为睢陵布呢？冠名费，妾也是要收的呢。”
为了大婚后的财政独立，她跟萧绍瑜讨论起价格，看着那柔美倾国的脸庞，因怀孕而更加粉嫩透红，魅力飙升，萧绍瑜有点张不开口拒绝。
也许是看得出神，他不经意的舔了舔舌头，咽了咽口水。
残存的理智告诉他，每匹睢陵布的价格定为300钱确实低了，他确是占了林瑶仙的便宜。
讪讪一笑：“这不是出坊价么？以后销往市面肯定不是这个价格，至于冠名费嘛，算我先赊账好了。”
林瑶仙柔美的瞥了他一眼，稍稍凑近，拎起他的左耳耳廓，柔声如蜜：“小菲管理的盐署，所产之盐冠名清雪盐，你许了多少冠名费？你给她定的价格也这么低么？”
《梁书·武帝纪》载曰：
睢陵布问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