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公冶家所有人都不相信公冶明正会死。
就算是他，刚刚接到电话的时候，也没办法接受。
那么年轻，能力出众的他只是运送了一批武器，都没到战场，怎么就被间谍给炸死了呢？
谁能接受？
林小淼张了张嘴，声音有些颤抖。
“确定是他吗？”
郑经沉默，然后带着十分心痛的声音说道：“手腕上的手表是他的，他们那个小队只有他有手表。而且，残存的军服上还有他的名字。”
运输小队出事后，战区派了一个排的战士把出事地点的所有残渣碎片都拉了回来仔细辨认。
林小淼听到这里，原本提到半空的心脏，仿佛有什么东西拖住了，慢慢放回了原位。
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也就是说，你们只是凭着手表和衣服才认定那是他。”
此时的林小淼，异常冷静，和脸上满是悲怆的众人格格不入。
她眼神坚定地看着郑经，“没有全尸，我不相信他死了。戴着手表的半截手臂证明不了什么。
“我知道你不相信，但事实就是这样。”
郑经以为林小淼是因为太过悲伤，才这么说。
“什么时候出的事？”
她走上前，十分冷静地问道。
“三天前。”
林小淼点点头，什么都没说，转身上了楼。
郑经看着消失在楼梯拐角的林小淼的背影，长长地叹息。
小两口才新婚，连洞房都没入就分开了。
这才几天就天人永隔。
战争的无情、冷酷在这一刻具象地令人绝望。
林小淼上楼了，站在窗户前面，闪电照亮了远处的天空。
刚得知丈夫牺牲的消息，她只觉得不真实。
她明明准备了异能防弹背心的，只要公冶明正穿着，起码能留下半个身子。
怎么会只剩半截手臂呢？
“劈啦——”
一束闪电带着火花在她眼前炸裂开来，空气里的静电将她的头发引到半空。
几乎震破鼓膜的声音将她惊醒。
公冶明正是她的丈夫，一开始她只当他是跳板，把父母亲人带出那个山村的工具人。
可公冶明正对她几乎没有保留，公冶家对她也很好。
哪怕是钱丽珍，也没有在事实上做出过对她不利的事情。
面对这样的公冶家，她林小淼必须得做点什么。
现在谁都不能打包票，那截手臂是公冶明正的。
既然没人能确认，那她自己去确认好了。
想到这里，林小淼简单收拾了下东西，下了楼。
郑经还没走，还在与公冶映乾小声商量着公冶明正的后事。
“郑旅长，你们现在还征兵吗？”
林小淼幽幽的声音在厅堂里响起。
既然没有人能肯定公冶明正死了，那她就亲自去战场上找人。
无论找不找得到，她都要去。
找得到，不管是人也好，是尸体也好，总归能有个结论。
找不到，那她会替他报仇。
郑经和公冶映乾的视线转过来，两人同时皱了眉。
“明正媳妇，你别瞎胡闹，你现在是军械所的研究员，你有你的任务，是不能上战场的。”
公冶映乾神情肃穆，语气严厉，目光紧紧地盯着林小淼，好像对方在说一件天方夜谭的事情。
郑经的眉心拧得比公冶映乾还要深。
看来，这丫头对明正的感情很深，为了明正竟然能做到这个地步。
可这娇滴滴的小姑娘，怎么能上战场呢。
那是他们男人的事情。
“林小淼同志，战场上十分危险，敌人的飞机大炮可不会因为你是女同志就熄火。你还是在安心在研究院里搞研究比较好。再说了，你要是突然入伍，研究院里的研究任务怎么办？”
郑经深吸一口气，想到军方近期派到军械所的任务，极力地劝解。
林小淼见状，张嘴道：“旅长同志的意思，只要研究院里的工作完成，你就答应我入伍？”
想到研发任务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郑经微微点头。
“那郑旅长可要说话算话！”
“那是自然！”
林小淼得到回答，忽地就笑了，随即冲进了黑夜里。
到了军械所，发现一天前交代的两台实验设备已经弄出来，林小淼立即将它们调试好，然后开始了实验。
将脑子里关于超高分子量聚乙烯纤维的制作过程过了一遍，然后一边实验一边记录。
因为设备制作的粗糙，愣是搞了五六遍才成功。
林小淼将实验里遇到的困难和设备的缺陷全部写进了报告里。
第二天下午，林小淼抱着整理好的资料进了韩振中的办公室。
“这是我试验出来的纤维，看看。具体的特性实验我还没有做，下面的步骤可以让孔繁林接手。这些是步骤，还有机器改良的建议。”
林小淼将一把丝线放到韩振中的桌子上。
韩振中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就弄出来了？
这么快？
得知林小淼昨天晚上就进了实验室，这才过去二十多个小时，就弄出了纤维。
这已经不能说是天才，是妖孽！
但林小淼说话的状态就跟交代后事一样，令他心里一紧。
“这些孔繁林可能不行，还是得你亲自来。”
韩振中的话一出口，林小淼单刀直入。
“所长，我男人死了！”
什么？
公冶明正死了？
韩振中心中一时五味杂陈。
他理解林小淼现在的心理，当时他的儿子死在了那场立国之战，也是这副要与敌人拼命的样子。
“你想怎么做？”
半晌，林小淼听到他这么问。
“所有的制备流程我都已经写在这个上面了，让孔繁林照着做。该改动的地方我也标注清楚了。弄好之后，记得申请专利。这是赚钱的大杀器。
另外，我要请假，归期不定。”
林小淼语速很快。
“你是要去……”
韩振中豁地起身，眼前的小姑娘眼神坚定，隐隐带着杀气，饶是他这个退伍的人都能感到心惊。
“战场上枪炮无眼，你又不作战人员，你去了也没有多大的意义，还不如留在这里，研发几款武器，杀他个片甲不留。”
林小淼心中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