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管事的这么说,阎解成也是冷静了一些。
这年头找个临时活不容易,真要是被辞退了,回家准得被爹妈念叨死。
他攥了攥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最终还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
“行,我知道了。”他咬着牙说了句,转身就往外走。
一肚子气没处撒,阎解成越想越憋屈,连带着看路上的树都觉得碍眼,抬脚就踹了一下。
活儿白干了不说,还受了一肚子窝囊气。
他也没心思在粮站附近转悠了,低着头,蔫头耷脑的往家走。
胡同里人来人往,有人跟他打招呼,他也只是含糊的应一声。
此时,他的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李小霞清秀的模样,一会儿是管事的刻薄嘴脸,还有爹妈催婚的念叨,搅得他头都大了。
走到95号院门口,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直接进去。
就这么空着手回去,指不定又要被自己母亲盘问。
索性他就在门口的墙根下蹲了下来,掏出兜里皱巴巴的烟卷,点了一根,闷头抽了起来。
烟雾缭绕中,他的脸看着格外阴沉。
转眼到了中午,刘小丽起身要去做饭,李小霞连忙跟着站起来:“阿姨,我帮您搭把手吧。”
“不用不用,你是客人,坐着歇着就行。”刘小丽连忙摆手。
李大河也在一旁说:“让你阿姨自己弄,你跟卫东聊着。”
可李小霞执意要帮忙:“没事的叔叔阿姨,我在家也常做饭,搭把手快些。”
说着便跟着刘小丽进了厨房,拿起清菜择了起来,动作麻利又细致。
刘小丽看她择菜时手指灵活,洗土豆时也冲得干干净净,心里越发喜欢了。
这姑娘不光模样周正,还这么勤快懂事,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儿媳妇。
李大河在堂屋里坐着,听着厨房传来的水流声和说话声,脸上的笑意就没断过。
没多大功夫,饭菜就端上了桌。
回锅肉,红烧肉,红烧鱼,清炖野鸡,炒青菜,炒土豆丝,还有一盆飘着蛋花的鸡蛋汤,配上一大盆白花花的米饭,看着就格外丰盛。
“快坐快坐。”
刘小丽拉着李小霞坐下,拿起筷子就往她碗里夹菜。
“闺女,多吃点,这红烧肉是我特意给你炖的,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一块红烧肉刚落下,她又夹了块鱼肉:“这鱼新鲜,刺少,你放心吃.....”
李小霞碗里很快堆起了小山,她有些不好意思,抬眼看向李卫东,眼神里带着点求助。
李卫东笑着开口:“妈,您先别夹了,让小霞自己吃,吃完了再给她添。”
刘小丽这才注意到李小霞碗里确实满了,连忙说:“对对,你看我这记性,小霞你快吃,不够了跟阿姨说。”
一家人围坐在桌旁,热热闹闹地吃了起来。
席间,刘小丽也说起李卫东小时候的趣事:“这小子小时候皮得很,爬树掏鸟窝,下河摸鱼虾,有回摔进泥坑里,浑身脏得像个泥猴,回来还跟我炫耀摸了条大泥鳅.....”
李小霞听得直笑,时不时抬眼看向李卫东,眼里带着点促狭的笑意。
李卫东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妈,说这些干什么。”
“咋不能说?”
刘小丽瞪他一眼,又对李小霞说,“让你知道知道他小时候啥样,省得被他糊弄了。”
饭后,几人又在屋里坐着聊了两个多小时。
刘小丽拉着李小霞说些家常,李大河则跟李卫东聊起了供销社的事。
眼看日头偏西,李小霞悄悄看了看窗外,目光落在李卫东身上。
李卫东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对父母说:“爸,妈,时候不早了,我先送小霞回去,下次再让她过来陪你们说话。”
刘小丽想了想,姑娘第一次上门,确实不能留太久。
她便点头道:“行,那你们路上慢点。”
她又拉着李小霞的手,笑得亲切,“闺女,有空常来啊,阿姨给你做好吃的。”
“哎,谢谢阿姨,也谢谢叔叔。”李小霞红着脸应道,声音里带着真诚。
李卫东拎起墙角一个鼓鼓囊囊的布包,里面是刘小丽特意给李小霞和她母亲准备的东西。
几块腊肉、两盒点心,还有处理干净的野鸡肉和野兔肉,都是实打实的吃食。
李小霞看着那沉甸甸的布包,有些疑惑:“卫东哥,这是.....”
“我妈给你和阿姨带的,说让你们尝尝鲜。”
李卫东笑着解释,把布包放进摩托车的挎斗里。
李小霞心里一暖,刚想推辞,李卫东已经跨上了车:“上来吧,别让阿姨等急了。”
李小霞应声坐上后座,双手轻轻抓住李卫东的衣角,看向旁边的李大河和刘小丽。
“叔叔,阿姨,我们走了,谢谢你们的招待!”
“路上慢点!”刘小丽和李大河把他们送到门口,笑着挥手。
摩托车发动起来,缓缓驶出西跨院。
路过四合院正门时,李卫东不经意间抬眼,瞧见墙根下蹲着个人,正是早上见过的阎解成。
此刻他蔫头耷脑的缩着肩,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
阎解成听到摩托车声,懒洋洋地抬头,目光也落在后座的李小霞身上。
顿时他的目光直了。
姑娘迎着光,侧脸的轮廓柔和又清晰,比早上匆匆一瞥时更显清丽。
他脑子里“嗡”的一声,只剩下一个念头在打转:这么好看的姑娘,怎么就不是我的对象呢?
他就这么呆呆的看着,直到摩托车“突突”地从他身边驶过,也没回过神。
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那背影在胡同尽头渐渐变小,阎解成蹲在原地,半天没动。
“解成?你咋在这儿蹲着呢?”
三大妈从四合院里走出来,手里攥着张草纸,看样子是要去公共厕所。
她无意间瞥见墙根下的大儿子,一脸的疑惑。
“你不是去粮站扛包了吗?”
阎解成被这声问话惊醒,慌忙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
他支支吾吾的说:“没.....没活了,粮站说那些粮食过几天才到,今天不用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