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书芹自然是把这醉了酒的赖皮鬼丢给了蒋斯衍。
蒋斯衍原本想着把这醉鬼抱上车就行了，哪知还没碰到她的腿，苏迩就叫了起来，“不行不行！你不能抱我，我男朋友知道了是会吃醋的！”
她这一嚷，周围的视线都随之汇聚了过来。
蒋斯衍帮她把脸用围巾裹好，望着她那双蒙着水雾的眼眸是又好气又好笑。
他捧着她的脸蛋，耐心地说：“迩迩，你看清楚我是谁。”
苏迩眯眼看了他好半天，摸摸鼻子又摸摸嘴唇的，在蒋斯衍耐心耗尽的前一秒，她像是恍然大悟一般，指着他说：“你是……蒋斯衍，我的男朋友。”
说罢，她还甜滋滋地咧嘴笑了一下。
蒋斯衍失笑，问她：“那现在能抱了吗？”
苏迩思索了几秒，郑重其事地看向他，“你能给我摸腹肌吗？给摸就给抱。”
“扑哧“一声，先笑出声的是站在一旁的贺文，他是真的没憋住，从跟在蒋斯衍身边开始，他还从没见过蒋斯衍对谁有这么无可奈何过。
蒋斯衍咬着后槽牙，“给，我们先上车。”
“那你抱我吧，我走不动了。”苏迩摊开手臂，抱住他的脖子，一边说着，她还不忘提醒他，“那你不许反悔哦。”
蒋斯衍只好顺着她的话接，“知道了，不反悔。”
上了车，苏迩被蒋斯衍抱着，初开始还算乖顺，偷偷地把手伸到他的大衣外套里，摸摸这摸摸那，揩到一点油，就忍不住窃喜偷笑。
偏偏还不能制止她，一不让她摸，小姑娘就摆出一副垂眸欲泣的表情，看着可怜得不行。
蒋斯衍被摸出了一身的火，语气越发地危险，“之前怎么没发现，我们迩迩还是个小色狼呢。”
苏迩是醉了，但还不傻，听着他慢悠悠的语调，脑海里联想起自己被他在床上打屁\/股的过往经历，一瞬间，警铃大作地收回了自己的手，吵着就要从他身上下去，“我不是色狼，你才是，你还打我屁……”
苏迩及时住了口，反应过来，车上好像不止他们两个人。
“继续说啊，我还打你什么？”蒋斯衍似笑非笑地问。
苏迩捂住自己的嘴，“哼”了一声，偏过了头。
蒋斯衍揉了揉她的脑袋，重新把人捞回怀里，“行了，不许再胡闹了，我抱着你，你先睡一会儿。”
他的嗓音太温柔，很容易就让人情不自禁地想沉溺其中。
苏迩乖乖贴着他的胸口，突发奇想地说：“你给我唱歌吧。”
她喝醉了酒是真的有点折腾人，想一出是一出的，不过蒋斯衍都愿意顺着她，“想听什么？”
“月半弯。”她脱口而出。
她从不曾忘记那个在她彷徨无措之际，听着他的嗓音安然入睡的夜晚，那是苏迩第一次真正意识到自己对他的依赖与眷恋。
“好，我唱给你听，你乖一点。”
苏迩点点头，煞有其事地举起三根手指跟他作保证，“我不乱动了。”
蒋斯衍嘴角勾起，握住她的手指包裹进手心，低哑的嗓音在车厢内缓缓响起，像是老式留声机里低缓沉静的古典乐。
“让我靠着你的臂胳，流露我热爱心底说话，孕育美丽温馨爱意，做梦，都是你。”
唱到副歌处，苏迩也开口和他一起哼唱起来，小腿一晃一晃的，看得出来她心情很好。
只不过，醉鬼的心情素来是比伦敦的天气还要多变。
苏迩突然就拍着他的胸膛挣扎起来，“停车，停车！”
蒋斯衍试图抓住她的手臂，“迩迩，马上到了。”
“不行不行！”苏迩捂住嘴，看起来难受得不行，“我想吐！”
车子打了双闪，停在了路边。
苏迩扶着自己的腿，干呕的声音不小，可却什么东西都没吐出来。
蒋斯衍陪她一块蹲在草丛边，轻拍着她的后背，“难受是不是。”
苏迩呕得眼睛都红了，胃里却还不上不下的，就是不舒服，她可怜兮兮地望向蒋斯衍，带着哭腔说：“怎么办，我吐不出来。”
蒋斯衍抽了纸巾给她擦了擦嘴角，“好了，这有什么好哭的，吐不出来我们就上车，回去休息，好吗。”
苏迩想也不想地拒绝，“不好！”
她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透过树影，望见了隐隐绰绰的月色，一瞬间，又好像不是那么难受了，她很放心地把脑袋往后一仰，躺入一个坚实的胸膛，“蒋斯衍，你看，今天月亮好圆哦。”
蒋斯衍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今晚下了雪，月色都被云层给遮住了，的确是隐隐透出来一点清亮的光，但要说有多圆，不过是能看清个轮廓。
至于苏迩手指的地方，是路边一盏发亮的路灯。
蒋斯衍敷衍着答，“嗯，好圆，我们回了酒店再接着看。”
“你为什么总要拐我回酒店，图谋不轨的大色狼！”苏迩伸出手指用力地戳了几下他的胸口。
苏迩喝醉了是真的什么话都说得出来，蒋斯衍的脸色越发铁青，真有一种直接把人扛回去好好收拾一顿的冲动。
苏迩现在是想到什么就要做什么，全然没在意到蒋斯衍黝黑的脸色，前一秒还骂人家大色狼呢，下一秒就趾高气扬地一仰脖，说：“我要摸月亮，你抱我。”
能怎么办呢，除了顺着她好像也没别的办法了。
蒋斯衍刚准备弯腰，苏迩就叫了起来，“不要这样抱，要能举高一点的抱。”
说着，她还给他比了个抱起的姿势。
人不清醒，要求还挺高。
蒋斯衍屈膝按着她的要求把人抱起，臂弯上的重量并不沉，但蒋斯衍还是用另一只手扶住了她的侧腰。
被抱着的人，属实是不太安分。
苏迩张开双臂，像一只准备随时振翅飞向天空的鸟，拥抱着月色，她“呵呵”地笑了起来，没心没肺地开口，说：“蒋斯衍，上面的空气好像是要清新一点诶。”
蒋斯衍微微仰头去看她，“这回满意了？”
苏迩重重地点了下头，像是真摸到了月亮一般满意，“嗯。”
“那我们能上车了吗？”
苏迩一手撑着他的肩膀，低头去看他，“蒋斯衍，我不想坐车了，你背我回去吧，好不好。”
苏迩像是自己也知道今晚她提了太多的要求，所以说这话的时候，因为生怕他不答应，语气格外真挚。
惯会装乖。
蒋斯衍把她放了下来，替她整理好已经松垮的围巾，“行，都听我们大小姐吩咐，你乖一点，成吗。”
苏迩眨了眨眼睛，站得笔直，满脸都写着“我很乖”几个字。
蒋斯衍转头摆了摆手，“你们先开回去吧。”
反正离酒店也没几步路了，用不着车子这么跟着。
车子驶离，没有了灯光的照耀，这条路变得暗淡许多，只剩下几盏路灯照亮了前路，看不到尽头，似乎可以这么天长地久地走下去。
蒋斯衍半蹲下身子，“上来吧。”
苏迩叮嘱他，“我要跳上去，你接好我哦。”
“好。”
话音刚落，背上一沉，蒋斯衍勾住她的腿弯，轻轻往上颠了一下。
被酒精熏染得滚烫的侧脸贴在冰冰凉凉的西装面料上，苏迩不禁舒服得发出一声喟叹。
那小腔调，跟只小猫似的。
苏迩喜欢鼻腔萦绕的淡雅熏香味，埋在他的颈间深吸了几口气。
蒋斯衍无奈地偏过一点头，“迩迩，别乱闻了。”
“哦，好。”这回倒是听话，她晃着腿，手又搂得更紧了一点，突然叫了他一声，“蒋斯衍。”
“嗯？”
苏迩什么也没说，又叫了他一声，“蒋斯衍。”
蒋斯衍：“要说什么？想吐吗？”
苏迩摇了摇头，像只是找到一个好玩的游戏，一遍又一遍叫着他的名字。
蒋斯衍少有地觉得自己是个如此有耐心的人，不厌其烦地应着她。
直到苏迩叫够了，她才絮絮叨叨地念了起来，“我今天晚上，很高兴。我是不是很厉害，只要说想你，你就会在我面前出现。”
蒋斯衍不由被她高昂的语调逗笑，“嗯，你最厉害了。”
背上的人听到这句话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折腾了一路，她也是真的有点累了。
靠在他宽阔的背上，迷迷糊糊地有些犯困。
耳边有车辆驶过带起的风声，这条路终有尽头，酒店就在前方，目的地似乎已经到达。
苏迩半梦半醒的眯着眼，低低地唤他，“蒋斯衍。”
“嗯。”他还是会应她。
“我……”
——爱你。
“什么？”他没听清苏迩的呢喃。
那两个字被淹没在风中，听见的人，只有苏迩自己。
她说：“你以后别对我这么好了。”
太好了，人是会得寸进尺的。
蒋斯衍没把她的嘴话放在心上，只是低笑了声，说：“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