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被五花大绑,全身被缚,由两名士兵押解着,缓缓步入大殿之中。
他勉强抬起头来,环视四周,只见李从嘉正襟危坐于首位之上。
李雄、彭师痒等诸将则分立两侧,目光如炬地注视着他。
心中的忐忑逐渐化为不安的波澜。
“李从嘉回来了!”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尽管心中波涛汹涌,但朱元仍强装镇定,挺直了腰杆站在场中。他的眼神游移不定,试图在这种紧绷的氛围中寻找一丝喘息的机会。
“朱元你可知错?”
李从嘉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有何错,听朝廷调遣,分兵而去,不应该吗?”朱元虽然被捕入狱多日,对外界的变化一无所知,但仍带着几分倨傲回应道。
他内心深处却在暗自揣测,宋齐丘是否真的会兑现承诺,护他周全,并带他进入京中做大官。毕竟,在那之前的计划似乎一切顺利,直到被李雄强行阻拦下来。
朱元回想起自己作为京中禁军时的荣耀,跟随李从嘉攻打潭州后留了下来,心中虽对这段经历存有一丝感情,但他更渴望的是更大的舞台和展现自己才华的机会。
如果能进京受到封赏,成为殿前指挥使之类的军职,那将是武将们梦寐以求的地位。
相比之下,留在湖南指挥水军,显得黯然失色。
面对李从嘉的质问,朱元的眼睛圆溜溜地转动着,心思也在飞速旋转。
他想不出任何理由可以为自己开脱,只能硬着头皮说:“您是我主公也是我主帅,但是我更是朝廷将领,听朝廷调遣有何过错?”
言辞间透露出倔强与骄傲,却又隐藏不住内心的恐惧。
李从嘉看着朱元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既有失望也有痛心。
“朱元啊!”
他略有叹息地说:“你跟我三年之久,一路委以重任,让你操练水军,为水路主帅,为何暗投朝廷权相。”
话语中的沉重让整个大堂陷入了一片死寂,只有微弱的呼吸声在空气中回荡。
朱元听到这话,内心一阵激荡,曾经跟随李从嘉征战四方的日子在他脑海中快速闪过。那些并肩作战的记忆,那些共同克服困难的情景,此刻竟成了讽刺的回忆。
他知道,无论怎样辩解,都难以改变眼前的结局。
然而,骄傲的性格让他不愿低头认错,即便是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
在全军之中,他对李从嘉怀有深深的敬意。无论是文治还是武功,战场上的指挥若定,屡次险中求胜的勇气与智慧,都让朱元心生敬畏。
在内心深处,他也有自己的考量和野心。
“跪下!”
一声厉喝打破了沉寂,两侧侍卫毫不犹豫地打了朱元腿弯处,迫使他双膝着地,啪的一声跪倒在地。
“朱元,我且问你是否与宋齐丘通信。”李从嘉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没有!”
朱元争辩道,但他的声音中却隐藏不住一丝不安。
李从嘉缓缓说道:“我知你性子素来骄傲,听说你调兵而动,我本是想要敲打敲打你,但是你可知道为何将你囚禁起来!”
话音刚落!
“啪!”
李从嘉怀中掏出一封密信重重摔在地上。
“人证物证俱在,还敢抵赖。”
李从嘉朗声道:“信中写明我军有反意而且还阻挠你率兵离去,控诉我湖南兵马有割据一方,养兵自重。还涉及到我军中兵力,布防多处秘密情报。”
随着他的话,朱元的脸色瞬间惨白如土。
他想起自己领兵离去失败之后,曾送了一封密信给宋齐丘,企图借助宋齐丘的力量改变自己的命运。
没想到这封信竟然被李从嘉掌握在手中,成了指控他的关键证据。
“前些日子,在朝堂之上,宋齐丘手持此信,向我发难,你还敢狡辩?”
李从嘉责问道:“我军中素来注重资历,成军之时,你就在其中,日后我又怎会亏待于你,你怎么能因为这点事情而丧失分寸。”
面对密信,朱元慌了神,急忙跪下哀求道:“主公,我一时间鬼迷心窍,还请主公宽宏大量……”
“我率领水师,大战南北,劳苦功高,更是在光州城之战率领水军大战王环,杀的片甲不留……还望主公网开一面。”朱元的话语中充满了不甘与悔恨。
李从嘉叹了口气,打断道:“给了你一次机会,未曾把握住……背板之罪,不可饶恕,宋齐丘、冯延巳、魏岑、冯延鲁、陈觉,已被我枭首于百官之前!”
随后,他高声命令道:“来人,拉下去斩……。”
卢郢、李元清都曾为朱元副将,几人一起共事多年,但见李从嘉被激怒,也有些心中忐忑。
卢郢硬着头皮,向前一步跪地请命道:“主公,朱元一时鬼迷心窍,还请主公饶命。”
李从嘉长叹口气。
“我又何尝想斩他,咎由自取,诸位素知我待人宽厚,念旧情,若是一方为帅,将他调遣别处也就罢了,而今湖南道独立成军,不立规矩,日后如何领兵。”
“朱元欲领兵而去,实为不臣,暗投权相卖主求荣,实为主不忠。我若不查此事,在江宁朝廷必遭算计,如何能归?”
“斩了!与之同谋的裨将,都头,一并斩杀。以肃军纪!”
“饶命!”
他不再是那个桀骜不驯的将领,而是一个害怕死亡的普通人。
众将闻言,都是一愣,两万大军,随他同谋也有近百人,竟然全都杀了!
大殿内静得只能听见朱元绝望的呜咽声,李从嘉深知作为一军之主,不可一念仁慈!
五代十国手握重兵的武将,很多杀主叛乱,而登临帝位。李从嘉早日消除这种隐忧,以朱元之死,而警醒众将。
李从嘉长舒口气道:“诸位已经知道,我在建康宫中斩奸臣,清君侧,与朝廷划分界限,日后若想追随我者,可留在此处,若有他意者,今日起即刻离去,从此关系断绝。”
李从嘉此话一出,一字一句宛如砸在了地上。
让众人选择是去是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