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交换人质这件事,朝臣分成了两派,但不管哪一派,说得都有道理。
却又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竟然吵了起来,一连吵吵嚷嚷了两三天,也没吵出个结果。
差点将议政大殿的顶子给吵翻了,而且还越吵越激烈。
永嘉帝几次喝止声都被淹没了,平时看着都挺斯文的朝臣比泼妇骂街还要凶猛,一个个吵得红头涨脸,唾沫横飞。
永嘉帝眼看着朝臣当着自己的面进化成了怒面金刚。
可怜的永嘉帝虽然是装了半辈子的温和儒雅的老好人,基本没怎么大声说话过,竟然因此一连发了两天脾气退朝的。
他的儿子正在外头带头浴血奋战,他整日里提心吊胆,就怕儿子因此有个好歹。
可朝廷里的这些饭桶们,吃饱了撑得比嗓门大似的,全靠着嚷嚷消食。
永嘉帝岂能不气?
再次上朝,永嘉帝满以为自己都发了脾气,他们总能收敛,也能商量出来一个结果。
可这些个饭桶嚷嚷得上升到了人身攻击。
永嘉帝生生被气出了头疾,头痛欲裂,一夜未睡。
太医们又是施针又是喂药,都该上朝了才算缓解了些睡着。
棠贵妃见此,咬咬牙做主,打发御前总管去传话取消今日早朝。
可是当今龙体违和这件事却被身在法华殿的皇后得知了。
皇后当即就气势汹汹的出了法华殿,带着两个依附她的身份低阶的宫妃闯来了养心殿。
先帝的御前总管昌大监还没怎么太老,新帝登基,很多事还需要他的提醒,也需要他来带一带新帝惯用的心腹。
昌大监一看到皇后,当即就要阻止,可皇后却是有备而来,抱着遇神杀神的心态,怎么可能会让昌大监给挡住了……
皇后是横冲直撞,大有直接从昌大监身上给踩过去的气势。
直接将昌大监给撞翻进了养心殿里,昌大监被门槛儿给绊的一头磕在门板上,老眼冒金星,整个人晕头转向的。
皇后看都没看昌大监一眼,进了养心殿里就大声哭嚎起来,“圣上,圣上您怎么样了?臣妾来看你了……”
棠贵妃一夜未睡,正在打盹儿,冷不丁听到这动静,吓得心口直跳个不停。
连忙示意皇后噤声,“皇后,您怎么出来了?”
随即棠贵妃面色焦急的压着声阻止道:“皇后娘娘快小声些,圣上刚刚睡下……”
皇后的哭叫声戛然而止,当即面目凶狠地就扑向棠贵妃,扬手对着棠贵妃就是两记耳光,嘴里破口大骂,“你个放浪的贱人,也敢在本宫面前指手画脚?你算个什么东西来质问本宫?本宫打死你个下贱货!”
从在秦王府的时候,皇后就隐忍的怒意至今,终于找到了发作的机会,皇后一直记在心里,不知发狠过多少次想要如此收拾棠贵妃了。
自从进入法华殿后,皇后几乎日日夜夜都在仇恨中度过的。
她不住地捋,得出的结论是,这一切都是在她发现表妹对夫君存了龌龊心思开始的。
她有心将这个表妹赶出去,可是,清棠夫人太过狡猾,做事滴水不漏,她一直没找到理由。
尤其是她在冲动下戳破了表妹对夫君龌龊心思的窗户纸,不想竟激得夫君直接就纳了自己这个表妹,让她始料未及。
她被软禁在自己院子里的时候,皇后越想越觉得两个人很可能早就有了苟且。
合着就等着她发作出来,他好顺理成章地就将人给纳了。
可她却找不到机会,一直等到今日,她怎么可能不趁机借题发挥收拾一顿这个骚狐狸。
皇后眼里是不加掩饰的恨意,对着棠贵妃下手半点不留情,对着她的脸连抓带挠,嘴里还不断辱骂,“本宫打死你这个贱人,你还好意思在本宫面前装好人?
本宫还没找你算账去呢,你还敢往本宫面前凑?
本宫相信你,才让你服侍圣上,可你却丝毫不顾圣上龙体,时刻发骚发浪地缠着圣上,你怎的那么贱,你就一刻离不得男人吗?
你个下作又骚贱的东西,将圣上给弄成这样,棠贵妃你该当何罪?”
棠贵妃的脸火辣辣的痛,她也完全没有料到皇后上来就发难,同时还给自己扣上这样一顶帽子。
本就没有防备之下,此刻更是毫无还手之力,只不断惊呼护着自己的脸。
可皇后越骂,情绪越是失控,下手更是一个狠,挠不到棠贵妃的脸就薅头发。
棠贵妃若护住了头发,皇后就挠她的脸,要么就是掐,嘴里辱骂的还极为粗鄙。
头痛了一晚上的永嘉帝,就是在这混乱中惊醒过来的。
看到眼前的画面,差点当场晕死过去,半支着身子,有气无力的一声,“给朕住手!”
可是咒骂声和痛呼声交织在一起,永嘉帝的声音一出口就被淹没了。
别说皇后等人没有听到,就算皇后听到了,那她也当没听到。
永嘉帝见此气血翻涌,刚刚好一点的头痛,一下又一抽一抽地痛了起来。
紧紧地按着额头,红着双眼,对着已经傻眼的御前总管昌大监怒道:“你是死的吗?还不快拉开?”
昌大监爬起来一个激灵,情急之下立即跑过去拉架。
盛怒中的皇后超常发挥,已经打红眼了,很有大杀四方之势,将昌大监也给挠了。
昌大监嗷的一声退出了战圈儿,一摸脸,手上都看见了血,欲哭无泪。
指挥着宫人,也是好不容易才将两人给拉开。
皇后的发髻已经散了,一张脸因愤怒而通红,双眼怒火不散,恶狠狠地瞪着被宫人扶着的棠贵妃。
棠贵妃狼狈得不成样子了,钗环散落,头发蓬乱,衣领被撕扯开了,脖子和脸颊都是血道子,看着极为狼狈。
永嘉帝的眉毛早就离家出走了,嘴唇发着白,手指颤抖地指着皇后,“皇后你,你放肆,你简直就如一个……”
不等永嘉帝说完,皇后顿时扑过去,坐在榻边,当即嚎啕大哭,“圣上,圣上啊,您可要保重龙体啊,臣妾好担心……”
“你担心?你是盼着死得慢吧?”永嘉帝一句话说得气力不济。
皇后摇着头,“圣上为何要如此想臣妾?臣妾求求您,您就算不为臣妾着想,也求您为龙体着想,不能再任由贱人这般作践自己了啊……”
永嘉帝想踹飞皇后,可是有心无力,却被她那尖锐的声音给吵得感觉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在用力地锤打一般,痛得他按着头发出一声呻吟。
棠贵妃听到了,当即跑到榻前,“圣上,圣上……”
“贱人,你还有脸过来,你给本宫滚开!”皇后一把推开了棠贵妃。
棠贵妃一下被皇后给推得倒在了地上,“皇后你……”
她只觉得皇后疯了!
但凡没疯,当着圣上的面也断然做不出这种事的。
“圣上您不能再被妖妃蛊惑了啊……”
永嘉帝发白的脸涨得通红,指着皇后的鼻子怒道:“朕还没死,你现在嚎叫早了些。
还有,朕之前跟你说的什么,你忘记了吗?没有朕的允许,不许出法华殿一步,你是不想要脸了?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皇后眼里顿时蓄满了眼泪,闻言满是震惊,“臣妾的样子?圣上,臣妾只是关心圣上啊。
圣上是臣妾的天,听说圣上病的竟然连早朝都无法上了,臣妾感觉臣妾的天就要塌了,臣妾忧心如焚哪里还顾得了脸面?难道臣妾关心圣上也是错的吗?”
皇后心里恨极,泪流满面,指着棠贵妃尖声道:“圣上,您要保重龙体,不能被这贱人狐媚了去啊。
圣上,您怕是不知,如今她在后宫里俨然将自己当成了皇后了,那些嫔妃为了讨好她,对臣妾言语不敬。
日日到了法华殿的食物,比庙里的和尚还要寡素。
这些臣妾都忍了,臣妾受的这点委屈没什么,臣妾想着只要她好好伺候好圣上就行。
可她为了取臣妾皇后之位而代之,竟还从中挑唆臣妾和圣上的感情,让圣上看到臣妾都厌烦了,这贱人简直心思恶毒,她就是一个妖妃啊。”
“你,你住口!”永嘉帝愣住了,完全被皇后这套歪理震惊了,只一阵子不见,皇后如同变了一个人似的,一张嘴说得唾沫横飞,让人完全插不进嘴去,一时还没来得及开口。
皇后继续持帕哭泣道:“圣上,您被那贱人挑唆的已经厌弃了臣妾吗?
难道臣妾的关心都被圣上这般嫌弃了吗?”
永嘉帝见皇后胡搅蛮缠又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被气得浑身有些发抖,“你强词夺理,这和棠贵妃有何关系,让你句句针对?你难道就没有从自身找过原因吗?
朕若非念着旧情,在你犯了那样的大错下,你以为你还能保留你的皇后位份,罚你自去法华殿,难道你都不懂那是朕给你的体面吗?”
永嘉帝气息急促,瞪着皇后道:“朕没想到,你在法华殿里这么长时间,不但没有半点反省和长进,反而还一副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你简直简直无可救药!
再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里还有一国之后的尊荣,状似疯妇,德不配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