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平威无语至极。
曾元乾啊曾元乾!
老子说的是反话,你他妈听不出来吗?
说你同情塔寨村的毒贩们真是太有爱心,你还以为是夸你呢?
不过也正常,你和你爸曾汶笙满脑子都想着与国际接轨、向西方学习。
外国佬说话,大多都不像龙国人一样含蓄内敛,不喜欢弯弯绕绕,更喜欢直来直去。
你们什么都要向西方学习、向西方靠拢,那么意识形态自然也肯定跟西方人一样,听什么就是什么。
不仅听不出来自己是在暗讽,反而挺大义凛然的说,为了让龙国成为文明大国,再累再辛苦也是值得的。
“瞧你丫这么一副道貌岸然、趾高气扬的样子,心里肯定觉得,你要做一件特别伟大、特别有意义的事吧!”
“妈的,社会上有那么多弱势群体需要伸张正义你们看不见,却同情怜悯罪大恶极的毒贩子,这不是有病吗?”
“真要同情心泛滥,怎么不去工厂工地,帮助那些辛苦劳作,却被克扣拖欠工资工钱的工人们,帮他们无偿辩护打官司?”
“即便是要促进法治进步、构建文明社会,不是应该先想办法把法律体系完善起来,把权力监管到位,让社会更加公平公正吗?”
“贪官们以权谋私、公权私用,你们不管,奸商们坑蒙拐骗、偷工减料,你们不问,恶霸们欺行霸市、坑害百姓,你们不说,反倒同情毒贩们不应该被公审枪毙!”
戴平威咬牙切齿,强忍火气。
不断在内心深处,警告自己不要轻举妄动。
小不忍则乱大谋!
扳倒曾汶笙,才是最最重要的大事!
只有把他扳倒了,像曾元乾这种被洗脑的衣冠禽兽,才会失去依靠,再怎么狺狺狂吠,也掀不起大浪。
否则一气之下,将曾元乾痛骂一顿,只会把彼此关系搞坏,不再受曾家信赖,根本没有任何一丝一毫的好处。
曾元乾已经明显被彻底洗脑。
他已经分不清善恶对错,完全成了别人的思想傀儡。
骂他也好,跟他争辩也罢,都很难把他纠偏,重塑他的认知和三观。
说不定,越是争吵争辩,他反而越觉得他自己有理,他是正确的正义的。
正如战争年代,某些人没有一分一毫的好处却毅然决然的投靠敌人,不仅为敌人出谋划策,还对同胞狠下毒手。
这种在老百姓眼里的可恶叛徒,它们往往智商情商并不低,还是很聪明的一批人,但它们却并不认为自己是背叛。
它们之所以愿意为侵略者出生入死,不是被利益所诱惑,而是被侵略者的宣传给蛊惑了,以为追求的是崇高的信仰。
也正因如此,它们不觉得帮助侵略者是助纣为虐,残忍迫害毒害自己的同胞,它们还觉得是正义事业,是必要的牺牲。
因而跟这种脑子已经不正常的人,是很难讲清楚道理的,也没必要争辩争吵。
就像曾元乾,他已经觉得西方的法治更好,就应该为了尊重人性、保护生命、保护尊严,对毒贩们不仅不应该公开审判,还应该从轻判决,给他们改过自新的机会。
你要是反驳他,说对罪大恶极的毒贩子,就应该从严从重处罚,统统枪毙了才好,他肯定会气急败坏,骂你没人性、你不文明、你野蛮落后,质问你还想不想和国际接轨、被西方文明接纳?
因此。
聪明的戴平威,预料到难以说服改变曾元乾,反而会影响到自己的重要计划,便索性选择闭口不谈。
这时候,曾元乾忽然开口问道:
“哎对了,我爸最近到底在忙什么呢?本来电话里就想跟他好好聊聊塔寨村的案子,他却说太忙没时间,让我回来后见面聊!”
“主任他最近工作确实特别忙,他既要参与新一轮的部委机构改革方案讨论,又要响应社会各界呼声拟定新的石油价格管理办法。”
“不是,部委机构改革这事我知道,要顺应时代发展,职能部门也确实需要调整,但油气价格管理办法,怎么又要变呢?前年不是才变过吗?”
戴平威笑了笑。
“没办法,咱们龙国的经济发展实在是太快太猛了,以前的管理机制,已经与现在的经济发展形势严重不匹配。”
“以前咱们经济不富裕,还能对外出口石油,油价完全由政府定价自然没问题,维持低油价也有利于国民经济发展。”
“但随着经济飞速发展,石油需求量与日俱增,咱们不仅不能出口石油,反而还需要进口越来越多的石油,定价机制肯定就要变。”
“从参考单一国际市场定价,到参考三个国际市场,咱们国内成品油价格开始跟随国际市场油价变化进行相应调整,不过依然存在问题。”
“最大的问题,就是咱们的调价周期太长了,动辄一两个月甚至好几个月才调整一次,这么长的时间,显然无法及时准确的反映市场变化。”
“其次是咱们片面的紧盯国际油价变化,却忽略了国内市场的真正需求,以至于制定的价格要么过高,要么过低,既误导了生产,也影响了销售。”
“最后就是原油价格和成品油价格定价不对称,国际原油价格波动大、国内成品油价格波动小,这就有了囤积居奇的投机空间,以至于不少地区很容易闹油荒。”
“闹油荒?”
曾元乾蹙眉问道:“是因为伊兰克战争爆发,导致国际原油价格大幅上涨吗?”
“没错!”
戴平威有些无奈的说道:
“很多人都以为,这场实力不对称的战争,肯定会是一边倒的碾压局,米国及其盟友能速战速决,轻松打赢。”
“谁知道从开战到现在,他们的狂轰滥炸并没有彻底瓦解战斗意志,伊兰克几次精准的偷袭,反而打出了不小战果。”
“为了更好的抵御入侵,萨拉姆不仅号召全民作战,还向民间分发了大量武器弹药,这将导致战争耗时更久,战后偷袭也必将连绵不绝。”
“如此一来,国际油价一涨再涨,并没有像大家预料那样,只是短期内上涨,而原油价格持续暴涨,国内成品油价格不涨,不少企业自然宁愿停产停售……”
曾元乾插话道:“可是一旦大幅上调成品油价格,又会对国民经济造成严重影响是吧?”
戴平威点了点头。
“是的,所以一边是不愿亏损而停产停售的石油企业,一边是加不到油怨声载道的老百姓,国际油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降下来,你说曾主任能不焦头烂额吗?”
曾元乾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都怪萨拉姆!”
“他要是带着家人,限期离开伊兰克,战争就不会爆发。”
“战争不爆发,国际原油价格不暴涨,就不会影响到咱们国内,我爸也就不会忙得焦头烂额了!”
这一番吐槽,让戴平威真是大开眼界。
这是什么狗屁逻辑?
战争爆发的原因,不是米国要搞霸权主义吗?
是米国及其盟友,未经联合国授权就悍然入侵!
怎么被入侵的伊兰克,居然在你曾元乾眼里反而有错?
人家可是一个主权国家!
不管萨拉姆是否残暴统治,境内是否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米国及其盟友未经授权,又有什么理由,限期让萨拉姆卸任,并带着家人离开伊兰克?
萨拉姆就算不配当总统,甚至有罪应该被审判,也应该由他们伊兰克人自己内部解决,米国凭什么出兵干涉?
然而现在……
在你曾元乾眼里,作为侵略者的米国及其盟友,野蛮干涉入侵他国,一点儿罪都没有,反倒觉得是萨拉姆是战争爆发的罪魁祸首。
按照你曾元乾的逻辑,那么所有的刑事案件里,都是受害者有错,要是主动交出财物,就不至于被盗窃抢劫诈骗,要是主动配合歹徒就不会被强歼……
戴平威真想问一下曾元乾,要是有人半夜翻墙撬窗闯进他家,要霸占他的房子财物和老婆女儿,让他立刻滚蛋,他是不是也会心甘情愿的配合?不配合就是他的错?
但这话到了嘴边,戴平威还是忍住了。
何必跟一个被严重洗脑,三观都被扭曲的傻子争论呢?
曾元乾已经明显成了脱离群众、脱离实际的殖人败类。
他已经彻底代入了西方的立场,按照西方的逻辑衡量是非对错。
所以他可以很圣母的,同情怜悯塔寨村的毒贩子,为他们争取人权和尊严。
他也可以认为米国及其盟友发起入侵,推翻萨拉姆的残暴统治是正义之举。
即便将伊兰克炸得千疮百孔、生灵涂炭、民不聊生也无所谓,因为当地民众将获得民主和自由。
至于会酿成多少无辜平民伤亡,会让多少人居无定所、食不果腹,已经成了圣母的曾元乾,显然不会考虑那么多。
“不过话又说回来,咱们的石油定价机制也确实该改一改。”
曾元乾翘起二郎腿,一副指点江山模样的说道:
“咱们现在既然是要大力发展市场经济,与国际社会接轨,那么石油定价机制,也就应该效仿西方发达国家,逐渐以市场为主导。”
“像人家米国,早就是完全市场化的定价机制,炼油商和加油站可自主定价,只要不违反垄断法,而充分的市场竞争,更容易让消费者享受低油价。”
“而且他们还有的企业还可以参与原油期货交易,对冲价格风险,政府又有好几亿桶的石油战略储备,极端情况下可以释放储备抑制油价过快上涨……”
戴平威就知道,一说起国内的不好,曾元乾必然高谈阔论外国是多么的先进。
就像这石油定价,他只吹嘘米国的市场化定价机制有多好,却闭口不谈,这种过于灵活的调价机制,最大的劣势是价格波动大。
曾元乾自然不会说这对低收入群体,以及对石油依赖很高的行业来说,油价的剧烈波动,会严重影响他们的生产生活。
比如卡车司机、物流企业,他们日常经营成本中,油费支出占比极高,忽高忽低的油价显然会影响他们的生存。
而龙国作为一个正快速发展的欠发达国家,无数老百姓和小微企业,根本经不起折腾,他们最需要的是稳定,而不是波动。
再加上本身龙国就‘贫油少气’,能源供应越发越依赖于进口,偏偏自身还没有足够庞大的石油战略储备,以及成熟原油期货交易体系。
另外为了更加高效的征收养路费,体现‘多跑多缴、少跑少缴’的公平原则,同时促进节能减排绿色发展,很多人早就呼吁出台燃油税。
因而龙国的石油定价机制即便要改进,也肯定是循序渐进,以市场化为主、行政调控为辅,不会一下就彻底市场化,否则肯定会出大乱子。
当然。
曾元乾这个满脑子国外如何如何发达先进的殖人,他显然不会考虑国情现状,更不会以人为本,多替老百姓考虑,只会恨不得一切都照搬西方。
至于如今他父亲曾汶笙,为什么会焦头烂额?
主要原因,当然是一场伊兰克战争,打得原油价格暴涨。
石油企业们不想做亏本买卖,要求跟随国际市场,上调成品油价格,不然他们宁肯停产停售,不然卖的越多亏得越惨。
税务部门和交通部门,又想要用燃油税取代难以征收的养路费、二级公路收费等杂费,确保公路建设养护有可靠资金来源。
可是真要顺应原油价格上调,同时增加燃油税……
那么油价必然会猛涨!
到时候,可就不只是老百姓怒骂他曾汶笙,牵头搞新能源汽车产业的赵瑞龙,还会受益匪浅。
毕竟油价太贵,让老百姓要多花钱,人们必然会更加关注油耗低,甚至可以不烧油的新能源汽车。
不了解国情的曾元乾,居然还妄想效仿米国,彻底的市场化定价。
殊不知真要彻底市场化,油价必然会涨得更高,他爸会被骂得更惨。
“元乾,你还是说说,你们打算怎么帮塔寨村的那帮毒贩吧?要想让他们二审被从轻判决,应该没那么容易吧?”
戴平威一副虚心求教的好奇模样。
他这么做,当然不是单纯的好奇,而是想打探消息。
“就咱们国内现在的司法体系和道德观念,确实想要二审改轻判难度挺大,但也正因为难度巨大,一旦改判将有里程碑般的重要进步意义,所以我才无论如何也要亲自飞回来一趟!”
“至于怎么帮,我们目前打算从两方面下手,一是组织安排一支强大的律师团队,去帮他们做辩护,深挖案情细节,争取让大部分人成为被胁迫、被利诱的从犯,以便获得轻判。”
“另一方面,咱们打算发动大量的专家学者、社会名人、知名媒体等等,通过电视广播新闻和报刊杂志等,掀起一波舆论热潮,让广大民众学会尊重生命、扞卫人权,进而形成舆论压力。”
说到这儿,曾元乾扭头侧目,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说道:
“当然,除了两方面的明面手段之外,咱们还打算走一走人脉关系,看能不能安排咱们自己人去当二审法官,要是能再给公诉方一些压力就更好了。”
戴平威冷然一笑。
“你们如此尽心竭力的帮助毒贩,就不怕被老百姓痛骂?”
“怕什么?”
曾元乾不以为然的冷笑道:“我们早就预料到,会有很多封建愚昧、没有爱心同情心的人痛骂咱们!”
“但他们越是痛骂,我们就越是要坚持,我们必须要借助这起案子,推动咱们法治进步、社会进步!”
“咱们不能因为那些毒贩,贪图利润涉嫌了制毒贩毒谋财害命等犯罪,就剥毫不留情夺他们的生命!”
“他们是人,活生生的人,即便犯了错也应该有机会改过自新,只有宽恕多于严惩,咱们才能算真正的文明社会!”
戴平威实在是忍不住了。
“给他们改过自新的机会,对受害者来说,是不是太不公平?”
“这没什么不公平的呀!”
曾元乾大言不惭的说道:“那些嗑药上瘾的人,大部分都是他们自发自愿的,被引诱和强迫的很少很少,既然是自愿行为,那他们又怎么能说是受害者呢?”
“而且说到嗑药上瘾,我认为咱们在这方面就更加落后了,都2003年了,许多国家都轻罪甚至无罪了,咱们国内嗑药被抓,却还要送去劳改所强制戒毒,实在是太残暴太没有人性了!”
“……”
戴平威唇角微抽。
真没想到,曾元乾不仅同情毒贩子,还同情瘾君子。
居然觉得强制戒毒很残暴没人性。
要按照他的意思,岂不是嗑药就应该无罪?
即便无人引诱强迫,是自发自愿的嗑药上瘾。
可一旦上瘾,思想行为不受控制,不就很容易祸害社会了吗?
因为吸食到了一定程度,肯定会失去劳动力和自制力,也必然会倾家荡产。
到时候为了筹集毒资,必然会铤而走险,干出各种违法乱纪、伤天害理的事。
真要嗑药无罪,只有毒贩们才会高兴,其他所有人都会跟着遭殃。
看着曾元乾那一番大义凛然、大言不惭的样子。
戴平威真是恨不得打开车门,将他扔下车摔死。
吸气咬牙,一忍再忍。
等将曾元乾送到家,戴平威立马回办公室。
将录音转发给钟小艾后,忍不住发出消息。
“为民除害,刻不容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