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时分。
肖柔柔正进入深度睡眠时,突然感觉到自己的空间被人压缩。她困极了,甚至懒得睁开眼去确定,只是伸脚摸索了一番。
原来只是多了一个人,她还以为是鬼压床。
嗯?
她猛地惊醒,立刻掏出了自己的贴身武器。
此时,一个赤着上半身的男人占据了床的另一边。他是趴着睡的,所以她能看见的只有他及腰的长发以及若隐若现的单薄脊背。
在月光的映衬下,他的头发也呈现出银色,不对,她凑近打量,这是灰色。
被她带进来的,还有灰色毛发的,除了那只早就喝醉的兔子,也不做他想。
没想到啊没想到,她警惕了这么久,却不防危险人物一开始就藏在身边。
“醒醒,醒醒,”她用脚踹他。
幸好他还知道穿着裤子,否则她今天说什么都要把他扔出去,让蜂族好好看看他的英姿。
“柔柔,让我再睡一会,再睡一会。”
“柔柔是你叫的吗?赶紧给我起来!”肖柔柔带着些识人不清的恼怒,“亏我还想找个雌兔,帮你建立一个幸福的家庭,你这样对的起我吗?”
“不要,不要雌兔。”
他猛地被惊醒,但因为喝了太多酒的缘故,整个脑袋都昏昏沉沉的。
他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现在已经暴露,只是看见她气鼓鼓的模样,忍不住撒娇道,“柔柔,你不要生气,”他傻笑着,依恋地往她怀里窝去,“你忘了吗?我是你最喜欢的小兔子啊。”
男人轻车熟路地环住她的腰,将侧脸枕在她的膝盖上。
肖柔柔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捏住他的上臂。令人意外地,他看着身形单薄,其实还是有点肌肉的。不过,她可没有心思欣赏他的身材,手指一转,手下攥起一块肉。
“啊!”
这下子,酒是彻底醒了。
他从她的膝盖处弹起,直直对上她的眼眸,只见那处嗖嗖的,像射箭似的。
长久的沉寂后,他不可置信地揉揉自己的双眼,“你,你怎么变小了。”
嗯?他能说话了。
他先是伸手摸向自己的脸,然后又低头看向自己的手,终于意识到是自己出了问题。他伸手,尴尬地朝着她打招呼,“那个,你好,如果我说,我是走错房间了,你信吗?”
啪!
他的脸颊向旁偏了几寸,身后的灰色长发随之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如果我说,我是失手了,你信吗?”
她是想养个宠物,但不是这种宠物啊!
他似乎是很难接受这个落差,一直偏着头,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一时间,房里的氛围再次凝固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一抹猩红的液体从他的嘴角溢出,不偏不倚,正好在肖柔柔的视线内。
“哼,咬个伤口挺难的吧?”
她使了什么力道,她自己自然清楚,更别提兽人那如同野草的生命力。
被她扇巴掌时,他一丝情绪都无,可见她对自己的伤口不闻不问,立刻变得委屈起来。
“好疼啊。”
她之前不是这样的。
明明那个时候,哪怕他只是被蜜蜂蛰了一下,她都心疼的不得了。
“疼啊?”肖柔柔突然笑了出来,只是那个微笑让人心里发毛,“来,你过来,我给你检查一下。”
小灰仅犹豫了一个眨眼,想要靠近她的欲望还是战胜了害怕的天性。
他张开嘴,向她展示自己的伤口,担心她看不到,还贴心打开了一盏灯。
她没有继续刁难,而是轻动手腕,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瓶喷剂。
小灰见状,愈发顺从地仰起头。
下一秒,些许药剂喷洒进嘴里。苦,这是味觉第一时间传达的消息,疼,是他的伤口回馈的讯号。
他立刻闭嘴,捂着一侧脸颊,眼泪汪汪地看着她。
他的瞳孔本就泛着浅灰,此时更像是起了一层薄雾。
肖柔柔依旧保持着扑克脸。
说真的,她能理解他不告诉她真相的行为,却不能接受他故意捉弄她的举动。
想到这里,她的语气愈发冰冷,“一定要跟我来这里的目的?”
小灰与傅柏闹得很不愉快,她只得推迟了出发的日期,并在多方打听下,联系了一个同样被注射有兔子基因的同校学员,谁知,它开始还好好的,没多久又与人撕扯起来。
她当时只以为这兔子难伺候到了极点。
现在想想,那期间,她似乎与狄鸣通了一个视讯,还隐约提到了“巢星”的名字。
“我没有目的,我只是喜欢你,想跟着你。”
他眼神真挚、眸子透彻,没有一丝说谎的痕迹。
“身为已经灭绝的兽人,你告诉我,你的所作所为只是出于喜欢?”
“找到喜欢的人,让你生下我的幼崽,就是我的责任。”
只不过,他从兽人的避难区出来没多久,便被人盯上,意外受伤后,被带进了机械学院,他当时只以为慕言就是自己的缘分,后来才发现他对肖柔柔才是喜欢。
“你们兽人现在还活着的有多少?”
“我们这一支只剩下父王母后和一个妹妹,其他食草动物也有一些,但肉食动物只剩下一只母狮,前些年离开垃圾星以后,就再也没回来过。”
肖柔柔立刻抓住了重点,“这几十年,你们都在垃圾星避难?”
小灰点点头,“没人愿意去那个脏地方,而且我们也能在那里找到足够的食物。”
听他说的这么风平浪静,当了多日宠物饲养者的肖柔柔突然转身下床,为自己倒了一杯水后,背身坐在椅子上。
“我们明天下午去垃圾星。”
“你,你是不要我了吗?”
肖柔柔没有顺着他继续讨论这个无聊的话题。
“带我回去见你的家人,我有办法为你们解决当下的困境。”
“我们,也在你的结盟对象里吗?”
他虽然不知道她来这里的目的,但今天宴席之上,“结盟”这个词却听了很多遍。
她的眼睛愈发酸涩,良久后,低低“嗯”了一声。
在他看不见的角度,两滴泪水滑入她的衣襟。察觉到自己同情心泛滥,她自嘲,还真是“猫尿”害人。(注:酒被称为“猫尿”,她此时又将自己的眼泪比作“猫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