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四月初十。
清晨,林跃来到司异令署之中。
不久后,一人通禀后踏入屋内。
“末将参见侯爷。”
“钟将军,此番长途跋涉辛苦了。”林跃起身拱手笑道。
钟登这一去十余日,无不是处在追捕之中,风餐露宿不足以形容其艰辛,根据他这段日子不断批阅的阵亡将士名单来看,可以说他们无时无刻不处在艰险之中。
钟登低头说道:“末将无能,没能抓住贼首,还望侯爷恕罪。”
“先坐。”林跃挥手示意,随后他亲手为钟登倒了杯茶,递到他面前后方才问道:
“据你所说此番贼人是以项羽为首?”
钟登接过茶盏却并没有去喝,而是点头应道:
“对的侯爷,末将率剿异军将士追捕,后方的兄弟们审问后得到的消息。
得知贼首是项羽后末将便是加派了人手,随后横跨三郡,阵亡超百人,却依旧没有抓到项羽。”
林跃忽然反应了过来,他望向钟登的面甲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杯茶是白倒了。
不过他虽然看不见钟登脸上面甲之后的神情,但见其愈发低沉的语气,便知道此番钟登是被项羽给打击的不轻。
但这也在常理之中,毕竟那可是历史上绝无仅有的西楚霸王。
如今的项羽距离西楚霸王的究极形态也差不了太多,如今怕是只欠缺一些气运,便将成为真正的西楚霸王。
上次自己刚刚从蓬莱仙岛返回咸阳时,在内史郡面对项羽也是命悬一线,当时王贲、辛胜与吕布三人联手都没能将其拿下,便足以见证其实力。
对于项羽这样境界的武将来说,只要他想跑,恐怕还没人能够拦得住。
而钟登所率领的剿异军,虽然照比寻常军队来说已是精锐,但在项羽的面前仍旧是不堪一击。
面对如此棘手的情况别说钟登,怕是换做自己也只有放弃这一条路,毕竟除了事先设好圈套之外,项羽若是想跑怕是还真没有人能够拦得住。
率队追杀、率军合围,若是在草原之上十余万骑军奔腾之下还尚有可能将项羽给活活耗死。
但在大秦之内,地势多变、百姓繁多的情况下,只会不断的被项羽逐个击破,不断消耗,直至再无能力追击。
林跃想到此处便开口安慰了一番,随后说:“你先休息一番吧,殉职的兄弟们本侯已安置妥当,此事你便不要放在心上了。”
钟登默默起身,点头应道:“诺。”
“对了,你若是闲不住,便去查一查陈到的消息,此事我先前交代了三名监异丞,也颇为重要。”
林跃叮嘱道,虽说他知道此事不会一蹴而就,但这一连十日都没有任何消息传来,还是有些令他急切。
而钟登则是默默点头,随后离去。
林跃叹了口气,心想还是不要再就此事刺激钟登了,便命人叫来魏忠贤。
不久后,魏忠贤走进屋子,施礼道:“侯爷。”
“忠贤,快坐。”林跃伸手示意,随后直接了当的问道:“钟将军率队追捕贼人时,是由忠贤你的人审问的吧?”
魏忠贤点头应道:“侯爷英明,当初您下令钟将军统筹司异令署内诸部,咱家便让麾下的来俊臣等人率队前去协助。”
说到此处,魏忠贤问道:“侯爷您是想问此番追捕之事?”
林跃点了点头,“忠贤你可知晓?”
“回禀侯爷,那几人刚刚汇报给咱家。”魏忠贤笑着说:
“贼首是旧西楚贵族后裔项羽,此事已是板上钉钉之事,绝无搞错的可能。
而那被捕的三名贼人,都是高阶武将的境界,但却只知晓项羽的大名,其余一概不知。”
“只有三名贼人?”林跃挑眉问道。
“对,此番项羽一行二十六人,其多为三流、高阶乃至中阶武将境界,超过半数都是异人。
如今只有项羽逃脱,其余人中除了这三人外皆在钟将军追捕之时殒命,他们之间大多互不相识,不过却都识得项羽,也是受项羽相召而来。”
魏忠贤解释道:“依照咱家来看,怕是从一开始项羽便将这些人当做了弃子,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妄图用这些人制造混乱或是吸引注意,而他则趁此机会去刺杀陛下。”
林跃听后摇了摇头,心想若不是有人通风报信,这项羽还真有得手的可能。
毕竟往往便是这行动简单但却出其不意的刺杀,才最有可能成功。
他思索片刻后便问道:“也就是说如今线索已经断了,这三人也没有有价值的消息了?”
“侯爷英明。”魏忠贤应道,随后他说:“主公,您看我等是否要在大秦境内悬赏项羽?”
“不要。”林跃摇头说,随即解释道:
“这项羽天生神力、勇武过人,寻常守军即便发现其踪影也是拦不住他。况且悬赏此人无疑是为此人造势,本侯可不想做这种成人之美的事。”
“也是,还是侯爷您考虑的周到。”魏忠贤沉默片刻后说:
“侯爷,关于这项羽的事咱家没有进展,不过有一事咱家却是有了进展。”
“什么事?”林跃好奇的问道。
“侯爷您可记得之前曾让咱家调教的那两个人?”魏忠贤笑着说。
林跃听闻此话后神情一震,连忙问道:“黑齿常之与纪纲?”
魏忠贤点点头,随后笑着说:
“侯爷,那纪纲的骨头还好,可那异族人的骨头却是硬的很,咋家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给他的骨头训软。
此后又经过了几个月的调教,方才调教成了一条好狗,一条只要主人开口,哪怕是死,他也会毫不犹豫去死的好狗。”
林跃见魏忠贤那阴恻恻的笑意,身上汗毛炸立,一道冷汗划过后脊。
他不知道这魏忠贤究竟是使了什么手段,黑齿常之又受了什么遭遇,方才能变成魏忠贤口中的模样。
他有些不寒而栗,毕竟早先已经跟在他身边的纪纲,照比黑齿常之来说很早便被魏忠贤“调教”妥当,调到自己身边担任亲卫。
可那纪纲大多数时间都是神情呆滞,双目茫然,自己是越看越闹心,带到他的三万亲卫营组建后,并将纪纲调到了里面担任军侯。
听说如今已经恢复了几分精气神,但下手却很是凶残狠辣。
原本他打算将黑齿常之留在身旁为自己所用,但经过这一事后,他便改变了主意。
毕竟他虽知道“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但他见魏忠贤如今的笑意,总觉得黑齿常之这种人会在遭受如此虐待后变得温顺是一个假象。
即使不是假象,也是将仇恨埋在了心底,但却不会消失,有朝一日仇恨重新涌出,势必将迎来更为凶狠的报复。
他心中隐隐有一种感觉,若是自己将黑齿常之留在身旁,会是一颗定时炸弹。
他犹豫许久,心中始终还是对如今在他心中已被折磨成“疯子”的黑齿常之充满了忌惮,况且他麾下能臣武将无数,没必要去冒这个险将这样一颗雷埋在自己身旁。
他想到此处刚要开口,便见魏忠贤忽然说:
“回禀侯爷,咱家以为这黑齿常之虽是侯爷您的俘虏,但终究是异族的蛮夷,若是被旁人看到则不可避免的失礼。
所以咱家愚见,这纪纲无碍,但这黑齿常之还是献给陛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