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真正的敌人
到了此时，好不容易在战局之中建立起的优势近乎荡然无存。
在与对方消耗下去，便不可能保持一开始的优势，甚至可能在差不多几分钟之后，里斯特就要被沃尔特切成两半，细细地剁成臊子。
捂着自身正在缓慢恢复的裂口，里斯特打量着眼前的神父。
一袭黑色长袍伴随着微风在雾中摇曳，像是出现在地狱前线的战旗，孤高而凛冽。
如同曾经，在面对死亡的讨伐过去百年的日子里，里斯特始终忘不掉那天的刀光与对方的双眸。
作为叛徒的他近乎拥有不死不灭的生命力，可他依旧会感到恐惧，会在某天夜里惊醒害怕着那被称之为圣徒的男人拖曳着长刀来杀他。
彼时之梦魇，正如眼前之人，即便自身力量失去大半，沃尔特仍旧是沃尔特，每一刀都和数百年前毫无区别。
尽管那自口中溢出的血液无时无刻不在提醒里斯特，那人早已不复曾经，但本能的，里斯特忍不住战栗起来。
“弗兰肯斯坦，怨鬼，拿下他！”
近乎癫狂的怒吼自破碎的口中脱出，里斯特指挥着戍卫在自己身侧的两道身影扑向沃尔特。
“差点被这家伙吓住了，他到底不是曾经那个他了，我根本没有必要畏惧！”
在心中，里斯特不停地说服自己，试图让自己的身体挺直，只是那几乎撕裂整个身躯的伤口不是短时间之内能够愈合的。
灰雾之中，被人为缝合而成的炼金生命体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也许因为原本的声带已经腐烂，那不成音节的吼声没有任何意义，只是其中蕴含的杀意却能让所有人知晓。
明显比常人强壮数倍的身体张开双臂，像是要将眼前之人拥入怀抱一样，只是没有人会想要被这怪物触碰，碰着就死有时候并不算是一个夸张的形容词。
而在其身侧，则是在某处乱葬岗中刨出来又借由炼金术复活的行动自如的尸体，怨鬼是他的代号，真实姓名已没人知晓，也许他根本没有名字也说不定。
正如同惧怖之舌的教派名称，其手下的炼金生物和教众皆以令人感到恐惧与畏怖为目的。
所以眼前向着沃尔特袭来的两位炼金生物就是惧怖之舌教义的最好诠释。
不过沃尔特可不会因为对方的外表而对他们感到恐惧。
更加扭曲可怖的地狱生物他见过不少，也杀过不少。
再一次调整好身体的沃尔特将短刀交叉于身前，等待着时机与合适距离的来临。
就在这时，一道比庞大的炼金怪物更加凌厉的攻击伴随着被搅动的灰雾而来。
骨节分明，白皙得不像是男人的手掌自沃尔特的左后方前推，就这样拍在弗兰肯斯坦的脸上。
随之而来的巨大力量让对方扑袭的势头一滞，甚至令其以一个诡异的弧度反转身体，向着来时的方向回退。
这还不算完，和弗兰肯斯坦一同被击退的还有消瘦干枯的怨鬼。
他被另外两人打了回来。
待扑杀而至的攻势消弭，沃尔特才以余光打量起了帮助自己的三人。
以一掌击退炼金生物的是姜离，此刻对方正扭动着耷拉的手掌，刚才那一下并非对他没有任何影响，相反，为了击退弗兰肯斯坦，姜离搭进去了一只手掌。
而在其身侧则是被钳制的矮小怪人，被大钟碎片击伤的他无法反抗姜离，只能沦为阶下囚。
另一边，同时出手打退怨鬼的是林骥和谷梁玉成，两人一者握着扳手，一者挥舞着拳头。
回头望去，在达可达克的努力下，项链最终还是回到了姜沐的手中，而那扭动的阴影已经在艾斯特儿手中绽放的光芒之下化为一滩黑色液体。
眼前的景象即便是被灰雾有所遮蔽，里斯特都知道，形势已经糟糕到自己都无法接受了。
“果然，只是这些炼金生物还无法拿下他们吗？要不是这几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超凡者，或许我也不会落到眼下的地步，该死！”
即使是在这紧要关头，里斯特也在埋怨着一切，甚至可以说是哀怨。
面对着这样的人，沃尔特不会多说一句，对待叛徒，唯有火焰与钢铁才足以诉说何为仇恨。
没有任何犹豫，沃尔特立刻拉动短刀，交叉而成的十字迸发出耀眼的火光，呼啸的风中再一次传来虔诚的祈祷。
这是每一次开战之前沃尔特的习惯，这祈祷并非祈求自身的平安与喜乐，而是恳求神明能够赐予地狱与叛徒最为恶毒的死亡。
腥甜的血液被口腔控制着咽下，沃尔特调动起全身肌肉，眼眸深处的光芒咆哮怒吼，在过去的236年中，沃尔特每天都在祈求着神明将叛徒置于自己眼前。
在这时刻来临之时，他怎能不把握住，说不定就是此生仅有的机会。
高洁神圣的杀意化作此时被桎梏于手中的光芒，沃尔特从未有过如此激昂的情绪，被痛苦哀嚎折磨的岁月里，他不止一次地在脑海中回想，自己若是能再强一点，或许那一天死的就不会是“他”了。
时间仿佛在此时凝固，一切的光亮都没有此时沃尔特手中的烈光夺目。
姜离从未见过如此纯粹的杀机，也许在漫长的岁月里，这份杀意没有等来枯竭干涸，而是在时光的磨蚀下变得愈发纯粹厚重。
十字形的铁光宛若虔诚信徒在阳光之下的祈祷，他祈求着地狱的斥退，渴求着叛徒的消亡，期盼着神明的眷顾。
可那一天也许永远无法来临，神明未曾眷顾过任何一个祷告者。
祂只是劝诫着每一个生者──不要温和的走进那个凉夜。
不知何人的叹息在停滞时光的尽头作响，耀眼的铁光与杀机消散于无形，一往无前的身影在猩红的映衬之下倒飞出去。
与此同时，巨大的风声传来，灰雾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搅动打散。
狂风呼啸，光芒沉寂于黑暗，站在众人面前的是一个瘦长的身影。
他头顶高帽，身穿黑色的风衣，裸露在衣物外面的皮肤与脸颊被黄褐色的绷带覆盖，从中逸散出淡薄的灰雾。
正是他化解了沃尔特的攻击，从而保住了里斯特，在看到里斯特瘫倒在地上的狼狈身影后，伴随着淡淡的血腥气，里斯特消失不见。
与之一同消失的还有身型各异的炼金生物，取而代之的是和瘦长身影相同打扮的人。
他手中倒持着细长匕首，身型与姜离一行人曾对峙过的“开膛手杰克”相同。
不，或许就是他。
“一如曾经那般令人作呕啊，光明教会。”
沙哑的嗓音自虚空之中传来，瘦长身影打量着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