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王大娟幽灵似的站在两个儿媳妇床边，脸上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幽深的目光在两个婴儿之间来回扫视，最终她下定了决心。
王大娟迈步朝着李淑芬床边走去。
“妈，你要干嘛？”王大娟俯身刚要抱起孩子，旁边突然响起方建军惊慌失措的声音。
方建军魂都要吓飞了，打个瞌睡一睁眼看见他妈像鬼似的要抱孩子！
这万一要是她心血来潮要给孩子换尿布，一切不就都暴露了吗？
他赶紧打开灯，强扯出一个笑：“妈，怎么能辛苦你，孩子还是交给我吧。”
王大娟抿了抿刻薄的嘴唇，眼睛直直盯着方建军。
“建军，妈这是要带你儿子去过好日子啊，你要理解妈的苦心。”
这句话说得方建军浑身发毛，他吞了吞口水。
先前吃完蘑菇他妈就很不正常，后来又变回正常的样子，但现在，他妈又变得有些诡异了。
他有些心惊肉跳地想，会不会是他妈根本不是变正常了，而是伪装成了正常的样子？
细思极恐啊。
她不会是要把他女儿带去地府吧？
虽然这不是个儿子，但到底也是他的亲生孩子，不至于希望她死。
“妈，”方建军忍住害怕，“我们家日子不够好吗？我们要求也不高，不奢求什么好日子，就叫小宝在我们身边就够了。”
闻言，王大娟把目光投向了另一个孩子，语气听不出波动。
“既然你不愿意，我就带建业的小孩去。”
方建军要吓死了，他妈这绝对不对劲啊！
但是现在方建业睡得像一头死猪，说了这么多话也没把他吵醒，他又不敢明目张胆的叫。
“你要把孩子带去哪？”他看了一眼方建业，然后硬着头皮跟他妈周旋。
王大娟突然张嘴一笑，幽幽道：“老大家那个也生了，是个儿子，既然我们家的也是男孩，不如叫我们家的孩子到他们家过好日子。”
她像是陷入了一种不正常的状态，自顾自道：“大伯关照一下亲侄子不是应该的？”
方建军总算知道他妈为什么这么不正常了。
问题是，谁家好人要把自己的小孩送到别人家，又去养别人的小孩啊？
况且，这事也太缺德了，这要是被发现了，多难为情啊，要被人骂的。
最重要的是，他和方建业两个人的孩子都是女孩啊！
女孩换男孩百分百是要被发现的，到时候戳破了，又是一场闹剧。
方建军这会儿也不怕了，劝道：
“妈，这事可不能做，我们家又不是养不起自己的小孩？何必呢？”
王大娟森森笑了笑，不置可否，但那一双溜溜转的眼珠看上去不像是要死心的样子。
方建军心里顿时警惕起来，他决定等到他妈不在的时候和另外三个商量一下，必须轮流守住两个孩子。
不能叫他妈把孩子偷偷拿去换了。
他有些崩溃，这要是个女孩，的确是要担心他妈会不会想要把孩子送出去。
可都骗她说是个男孩，现在还得防着她把小孩送走。
真是不晓得他妈心里在想些什么。
抹了把脸，方建军扯出一抹笑，语气尽量小心道：“妈，这里有我们就好，要不你回家去休息吧，在这里睡不好吃不好也辛苦。”
王大娟黑黝黝的眼珠子在他脸上定了片刻，随后无所谓地说：
“这叫什么辛苦，我这个当奶奶的，做这点事是应该的。”
方建军悬着的心，总算是彻底绝望了。
此时他只有一个想法：坚决守住自己的孩子！
一夜过去。
方建军一晚上没敢闭眼，就守在孩子旁边。
困得实在受不住打瞌睡，立马就惊醒了。
迷迷糊糊的时候，小孩一发出声音他立马警醒睁大了眼睛看着孩子。
看见熟悉的脸和熟悉的包被，才松口气。
这期间他是寸步不离，就算是憋不住了要上厕所，也是心惊胆战飞快完事，上完立马跑回来。
整个过程都不超过两分钟。
以至于到了第二天，方建军眼圈都是黑的，整个人精神头无比的萎靡。
方建业瞅着他，觉得有点新鲜：“你昨天夜里干什么去了？怎么看上去像是没睡觉的样子？”
方建军丧着脸看他，这货还好意思说！
要不是他看着，方建业的女儿早就被偷了！
看了看，这会儿是早上，窗户外头已经冒起了烟火。
方建军想支开王大娟，就说：“妈，你去帮我们买点吃的回来呗。”
这其实倒没什么让人怀疑的，毕竟钱在王大娟手里头握着，她又不肯拿出来，只能是她去买了。
王大娟看了看他们，然后面色如常地点了点头。
“那我去买点包子油条回来。”
王大娟一走，方建军顿时松了口气。
“建业，”他脸上表情认真起来，“我跟你说，你要小心妈，她半夜不睡觉要偷我们的小孩。”
“啊？”方建业脸上露出迷惑的神气，“妈怎么会干这种事？她偷她自己的孙子干什么？”
“你晓不晓得，方建中的老婆也生了？”
方建业摇摇头：“不晓得，不过老花家的丽丽也是差不多时间怀的孕，现在生不是正常得很？”
“妈不晓得发了什么癫，要把我们的小孩和他们家的小孩换掉，先不说这种事做不得，就算是换了，我们的是妹儿，换仔子怎么可能？”
看见方建业脸上明显难以置信的吃惊神情，方建军很严肃地说：
“反正就这两天，出了院妈就没办法了，你白天看到小孩，我晚上不睡觉看着，不能让妈得逞。”
方建业点了点头。
不管是不是真的，妈大半夜不睡觉靠近小孩这件事本身就很危险啊。
要是她给孩子换尿布发现了，恐怕大家都没有宁静之日了。
所以不管怎么说，警惕一点是对的。
江紫英和李淑芬此时也是醒着的，听见这段对话，都有那么点惊讶。
江紫英简直烦死这个死老太婆了，净折腾一些七七八八的荒唐事。
李淑芬则是想着，自己也得注意点。
自己的孩子自己疼，到别人家算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