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上现在有吗?”对于送李朝晖离开这件事情上,阮玉湖向来是不遗余力很积极的。
“没有,我怎么可能会随身携带那种药啊?”
段青宁能很明显的感觉到阮玉湖的急切,她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人,能让这个权倾后宫前朝的女人,如此急切的想要除掉。
“给你药材,你几天能做出来?”倒也不是阮玉湖真急,实在是李朝晖哪儿有太多的不确定性。
她等得,李朝晖等不得啊。
“只要有药材,最多三天就能做出来。”只要有需要的药材,制药这种事对于段青宁来说,那就根本不是事。
“好,你把需要的药材告诉我,我写下来,让人备好给你送过来。”
皇宫里什么药材都有,只要段青宁把清单提供出来,阮玉湖保证在半个时辰之内,把她需要的药材备齐送来。
于是一份段青宁口述,阮玉湖亲自执笔的药材清单便新鲜出炉了。
写好了清单,阮玉湖就把春潮叫了进来,吩咐她用最快的速度把上面的药材准备好。
做完了这些阮玉湖才算是可以歇一歇,坐下来给自己泡杯茶了。
阮玉湖把泡好的茶,端给段青宁说道:“喝点儿茶吧,这可是雨前雀儿舌,滋味淡雅却悠长。”
段青宁接过茶,浅酌了一口,味道倒是真的不错,但是她一贯不喜喝茶,留在云离这么多年了,她也没有学会入乡随俗。
放下手里的茶杯,段青宁决定现在就把她和朝云的关系告诉阮玉湖。
她心里很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如今能够保护朝云,护朝云平安的也就只有阮玉湖了。
至于她这个无用的母亲,现在根本就没有能力,护住这个孩子的。
“那个孩子,是叫朝云吗?”
正在喝茶的阮玉湖停住了手里的动作,难掩心里的激动,“嗯,不过她以前可不叫朝云,她以前叫红缨。”
“朝云是后来皇后重新给她取的名字,意为旭日朝生,万里霞光,从此以后平安顺遂的意思。”
“旭日朝生,万里霞光,从此以后都平安顺遂,朝云这个名字取得还真是好啊。”
段青宁的脸上难得的浮现出了一丝笑容,这笑容将她白如蜡纸一样的脸色衬得有了几分颜色。
“你不是刚才问了,我和朝云是什么关系吗?”
“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但是我请求你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别人,还要不论将来发生什么事,你都要护她周全,让她如她的名字一样,平安顺遂的过完她的一生。”
“好,没问题。”阮玉湖答应的爽快。
不管朝云的身世如何,就算是她是南楚皇帝的女儿都好,以她阮玉湖现在的身份都能护得住她的。
“多年前,我还是南楚林王府的郡主时,我认识了一个男孩子。”
段青宁并没有直接告诉阮玉湖,关于朝云的身世,而是给她讲起了故事。
“我与他身份有别,但是这也并不妨碍我们成了好朋友。”
“随着年龄的增长,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一起长大的我们也免不了入俗,成为了一对恋人。”
“南楚虽然不像云离这般注重于门第,但是我阿爹也绝不会把我许配给一个没有身份地位的人。”
“我们两个人之间注定只能是一场,只能开花不能结果的苦恋。”
“为了家族的利益,我阿爹给我定了一门亲事,对方是南楚第一最有权势的家族,就是大将军晁刚的儿子晁斐然。”
“这晁斐然是晁家的独子,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病秧子。”
“病秧子就病秧子吧,为了家族的利益我没有别的选择了。”
“如果我当年能够顺利的嫁到晁家,那也就没有现在这些糟心事了。”
“可是天意弄人啊。”
段青宁苦笑了一下,接着说道:“就在我和晁斐然定下婚期的时候,段正文,也就是南楚如今的皇帝,当时的太子。”
“他假传皇太后的懿旨,让我进宫去宫中学习婚嫁礼仪。”
“等我到了宫中的时候,却被他囚禁了起来。”
“他本是跟我有血缘之亲的堂兄,却对我起了不该有的龌龊心思。”
“看到我马上就要嫁给晁斐然了,他便不顾死活的想要占有我,他不仅要搅黄这桩婚事,他还要让晁家毁灭。”
“原因无他,就是因为晁家不仅要娶我,还因为晁家还是登上帝位的绊脚石。”
“我被段正文囚禁,自然不肯轻易就范,正当我苦于无法逃出去的时候,我那情郎突然出现了。”
“直到那个时候我才知道,他原本并不是什么出身贫寒的无名小辈。”
“他原来是晁刚在外面与人私通生下的孩子,只是因为某些不能被人所知的秘密,所以他不能被晁家承认,只能做一个野孩子。”
“他找到我之后,就要带我离开皇宫,我当时也是年幼无知,在他花言巧语的哄骗之下,就跟着他一起逃出了宫。”
“出了宫之后,他将我安置在了一个偏僻的山庄里。”
“后来的事就有点儿落俗了,我与他在那个山庄里,虽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却拜了堂成了亲,做起了一对无忧无虑的小夫妻。”
“后来我便有了身孕,在我生下女儿之后,我身边贴身伺候的侍女找到了我。”
“她告诉我,自从我在宫中消失之后,宫中和家里就发生了巨变。”
“我的父亲一夜之间变成了谋逆之臣,我林王府全家上下,尽数都被斩杀无一人幸免。”
“而宫里段正文发动了宫变,逼死了自己的父皇,绞杀了他其余的几个弟兄,坐上了皇帝。”
“而晁家因为晁斐然突然病重身亡,就被换了主人,晁家的新主人就是与我拜过天地的丈夫,刘赫。”
“不对,他不是刘赫,而是晁赫然才对。”
回忆起往事,依旧能让段青宁痛彻心扉,爱人的背叛,亲人的离去,是她一辈子都无法被治愈的伤痛。
“到那个时候我才知道,自己不顾一切,抛弃父母亲人都要跟他在一起的爱人,却是这背后算计着让我家破人亡的主谋。”
“而他这么做不过是为了得到权力,为他的母亲讨回公道罢了。”
“我的父亲虽然是承袭的王位,但是他却是一个有雄才大略的人,这样的人势必会被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想要除之而后快。”
“晁家,是晁贵妃和三皇子的靠山,只要有晁家在,段正文这个太子之位就朝不保夕。”
“所以两个各怀鬼胎的恶毒之人,便达成了协议,同时除掉林王府和晁家。”
“只是段正文没想到会出我这个变数,他原以为我是被林王府的人救走的,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我竟然是被与他同谋的合作者救走的。”
“不但如此还与那人成了亲,有了孩子。”
“晁赫然以为,我与他成了亲有了孩子,就可以随意拿捏我了。”
“但知道了真相的我,又怎么可能会再跟自己的灭族的仇人在一起呢。”
“所以我便选择把自己的女儿,交给了我的侍女,让她带着我女儿逃走。”
“临走之前,我将我林王府祖传秘不示人的蛊王,分成了蛊母和幼蛊,我留下了蛊母,把幼蛊种在了我女儿的身上,为的就是有朝一日我们还能母女重逢。”
“送走了女儿之后,我便一把火烧了山庄,回到已经荒无人烟的林王府,为我的父母亲人守孝。”
“段正文知道我回了林王府,便立即派人将我押回了宫中。”
“他杀我一族的人,却还在幻想着让我入后宫做他的妃子。”
“你说这不可笑吗?”
“我回去本着就是报仇赴死去的,又怎么可能会如他的愿呢?”
“于是我就把我和晁赫然已经成亲,并且有了孩子的事情告诉了段正文。”
“段正文听说我与晁赫然成了亲有了孩子,自然是不肯善罢甘休的,他将我关在了冷宫里。”
“冷宫那个地方,是个能让人生不如死的地方。”
“就在我绝望无助想要一了百了的时候,南楚在与云离的那场大战中战败了。”
“南楚需要从宗亲里挑选一个女子,到云离来和亲。”
“当时太皇太后,也就是我的叔祖母,她怜恤我的处境,也顾惜林王府满门被灭只留我孤苦一人,想要为林王府保下唯一的血脉。”
“于是就差人去找了云离的使者,贿赂他让他一定要让,有南楚第一美人之称的我去和亲。”
“当时南楚战败,没有跟云离讨价还价的资格,又加上太皇太后从中周旋,于是我便被送到云离和亲了。”
“至于以后的那些事情,你都知道了,我也就没也没有必要说了。”
阮玉湖想过段青宁的遭遇会很离奇,但是没想到会离奇到这个地步。
作为有差不多相同经历的人,阮玉湖现在对段青宁,不仅仅有同情更多的还有惺惺相惜的感同身受。
阮玉湖此时对段青宁可以说是刮目相看,段青宁可比她厉害多了。
身负血海深仇,又接二连三的遭人陷害背弃,却依然能凭着心里的意念活着,这让她自愧不如,也佩服不已。
“那你后来又为什么跟庄太妃,做出那样的事情来呢?”
如果段青宁没有跟庄太妃一起谋害先帝的话,即便后来她的日子会不好过些,但是也不至于会受这么多的苦。
“我那是被逼无奈,钱万和把我送进了宫,但是他又贼心不死,时常借着给太后请安的机会,来骚扰我。”
“庄太妃因为那个传言,心中对先帝始终是,放不下心里的恨意。”
“所以她就以此为把柄想来要挟我,让我同意跟她合作,害死先帝后,她就放我自由。”
“我自然是不怕庄太妃的,当即就拒绝了她。”
“可谁想这个庄太妃,也是个有心机和手段的女人,她竟然派人去了南楚,查到了我还有一个女儿的消息。”
“她用这个消息来重新威胁我,并且承诺一定会帮我找到女儿。”
“先帝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我心里都清楚的很,他若是知道我在南楚还有一个女儿的话,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不找到那个孩子把她杀了,他是绝对不会放手的。”
“我不敢赌,也不能赌,所以就选择了跟庄太妃合作,要给先帝下蛊。”
“但是连庄太妃都没有想过,她的计划从一开始,就被先帝掌控着。”
“所以下蛊这件事,毫无悬念的失败了。”
“先帝在清算庄家的时候,把我算在了其中。”
“他命人要将我活活勒死之后,就扔进冷宫的万人坑里去。”
“好在来执行这个命令的人是玄武,我当年救了他对他有恩,他不忍心让我就这么死掉,就将我救了下来。”
“我顶着这张脸出宫去的话,到哪里都会招摇引人注意的。”
“所以最后玄武就选择,让我住在庄太妃的玉翠宫里。”
“为了我不被人发现,他就自导自演了一场闹鬼事件。”
“先帝本来就信鬼神之说,加上他害死了庄家所有的人,玄武那场戏演的又逼真,所以他心里自然也是怕的。”
“他一害怕就把玉翠宫定为了禁地,成为了禁地的玉翠宫自然是没有人会去了。”
“而我带着哑奴,也就在玉翠宫里住了这十几年,这十几年一直都是玄武在供应我们的吃穿用度。”
“只是最近这一两个月,不知为何玄武那里的供应突然停了,所以才会发生我会晕倒的事情。”
提起玄武,其实段青宁的心里也已经有了猜想,他大概是出了什么事情了,若是不然他不会不顾自己死活的。
“玄武啊,他两个月前突然犯了病中风了,当时他的家人还到宫里来,求我让我派一个太医去给他治病。”
“我倒是派了个太医去给他治病,只是太医说他年纪大了,又有旧伤在身,很难能治的好。”
“没过两天,他就在睡梦中离世了。”
段青宁嘴里的这个玄武,是先帝身边众多护卫长里的一个。
先帝驾崩之后,他依然留在宫中做护卫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