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到机关大院,我叫舒展回去休息。
舒展说:“我没事,到这儿等一等,等会送刘主任回去。”
刘平均对舒展说道:“你挺辛苦的,等会,我打个的士回去就行。”
舒展笑道:“我还不知道主任家住在哪儿,下次来你家接你就不要问路了啊。”
刘平均笑道:“郝主任,你带过来的司机都比开发区的都强。”
两人下车,两人往组织部大楼走去。
我边走边叮咛:“你不要涉及到黎琴琴,只说基本事实。”
他点点头。
晚上没有秘书值班,我推开秘书室虚掩的门,再敲了敲里间。
里面传出一声【请进】,我推门而入。
组织部长基本上都认识各单位的班子成员。我就不用介绍刘平均。
刘平均叫了一声“部长好”,孟部长站起来和他握手。
我趁机主动去泡茶。
凡是进领导办公室和家里,主动去泡茶的人——表示他与领导关系非成一般。我就是想告诉刘平均,胆子大一点,黎琴琴有关系,我也有关系。
我把茶端给刘平均,他神情放松了,对我笑道:“谢谢。”
两人坐下,孟部长与我们寒暄几句。
无非是问问开发区的情况。
我话中有话地说:“不是小好,也不是中好,而是形势一片大好。”
刘平均笑了一下,孟部长当然听出了弦外之音。
他说:“领导之间要互相团结,对干部要多加强培训。开发区的干部要懂经济工作啊。”
我趁机汇报了现在正在大办各种培训班。
刘平均说:“郝主任去了,狠抓素质提高。这点,我们班子内部都支持。”
聊了几句开场白后,我才进入正题,把刘平均与邻居家的矛盾说了一遍。请求孟部长跟上秦县的书记打个招呼。
孟部长之所以深得干部拥护,就是肯帮忙。当即给上秦县的书记打了电话。先把情况一说,最后语气比较严厉:
“你调查一下,如果属实,那刘主任家的房子就一定要建上去。在农村,有一些人称王称霸,横行不法。这种情况露头就要打击,不打击就越来越多。
希望你调查清楚之后,报个结果给我。”
这几句话,让刘平均听得感激不尽。连连说孟部长的好话。
孟部长很有说话艺术:“不要感谢,当领导就是要主持正义。你们也同样要如此。开发区有不平等的事,有侵犯老百姓利益的事。就要勇敢地站出来反对。
做一百桩好事,也许表扬你们的人不多。但是,开发区就能发展。做一桩坏事,老百姓就要一齐骂你们。工作就难以开展。”
我们俩连连称是。
刘主任的事办好了,他向我示意一眼,意思是可以走了吧?
我说:“你先回去,我还向部长汇报几句。”
刘平均站起来,说:“太感谢部长的关照,我就先回去。”
孟部长点点头。两人再握了一次手,刘平均走了。
办公室里只停下我们两人。
我才坐到他的对面,发一支烟给他,再给他点上火。
他有些慈祥地望着我。
这种慈祥是在官场上非常稀少的脸色。一百个人里面,你难得见到一回。
我苦笑了一下:“非常难搞。”
他望着我。
我借这个机会,汇报了三点。
一是周这个人完全控制了人事权,下面的科长只有极个别人保持中立,其他人都听周的指挥。
二是名义上由我批经费,但财务室主任以周林马首是瞻,我只是有虚名,而无实权。
三是我目前采取的对应措施。
孟部长听完,喝了一口茶,缓缓地说道:
“第一,不贪,这是你立身之本。不贪分为两种,不贪钱,不贪色。我知道你对钱的兴趣不大,但色这个字,我要特别叮咛你。”
“您听到了一些不好的议论?”
“没有。我只是提醒。因为别人说,开发区漂亮的女科长多。别人从其他方面对你下手比较难,用女色方面勾引你,这就难说。
也不是说,随便一个女子能勾引你。你是文人嘛,文人的要求高,除了长相好,还要有文化,如果别人派个长相好,又有文化的女孩来勾引你,你顶得住吗?”
我忍不住笑了,表态道:“部长,这一点,您可以放一万个心。”
他说:“跟你谈点李白杜甫的诗,甚至还谈点外国文学。你不产生好感?”
我知道孟部长是故意逗我的,便笑道:“部长,您放心。我现在上班的时候,有时还讲点粗痞话,已经像个农村干部了。”
他点点头,又吸了一口烟,缓缓喷出:
“要把你儒雅的一面收起来。在卫生系统,你讲话有水平一点。别人认为你是个好卫生局长。开发区是半城半乡,你痞一点,人家还怕你。”
我点点头,说:“我有体会。”
孟部长才继续讲第二点:
“你一定要团结同志,你刚才说了,目前与马连成、刘平均私下有了一定要感情,这个很好。其他同志,能够建立起良好私人感情的,一定要建立。
相对来说,你与周林共事,你处于弱势。你时时到书记、市长面前去告状。领导也不会喜欢你。善于处理人际关系是一种领导素质。
天天告状,如果不是大事大非的问题,领导听多了,就认为你不会处理人际关系。领导是干什么的?就是组织和协调一班人把工作干好,这就叫领导。
以我多年的经验告诉你,凡是一、二把手之间有矛盾的,一把手,二把手都没有得到好处。你那儿的情况复杂,具体事情,我不好评论,但这两点,我要反复叮咛你。”
我认真地说道:“部长,到开发区之后,我也没像以前一样经常向您汇报,经常来打扰您。这也是我想培养自己独立处事的能力。
我宁可吃点亏,因为每吃一次亏,我就会长进。”
他笑道:“你能这样做就对了。任书记信任你,我信任你。但是,你若什么事都告到我们这儿来,看起来你办事很方便,在单位也有威信。
从另一个方面来说,我们两个对你也老是不放心啊。世移时易,我们不能一直在一起工作。说不定哪一天,任书记走了,我也走了,你靠谁?”
说到这里,孟部长用手指了指鼻子,说道:“靠天天会塌,靠地地会陷,只有靠自己。”
我立马说:“您是我人生的导师,说得相当对。在前进的路上学会自己走路,才会走得稳当。”
孟部长丢了一支烟给我。
我又上前为他点火,自己才吸上。
他说:“这个刘平均,你要帮助他。这么一点小事都摆不平。说明他平时不会处理人际关系。老家的县长,县委书记,他要多去拜访啊。
在别的地方吃点亏无所谓,在老家,如果别人活生生地欺负人,那就太失面子了,以后的日子就越过越艰难。”
我说:“对。我一定帮助他,这个人有勇,但缺谋略。”
两人又聊了半小时,我才起身回家。一进家门,雨晴便迎了上来,看着我一脸疲惫的样子,她关切地问道:“晓东,单位上的事一定很复杂吧?”
我有些惊讶地看着她,反问道:“你怎么知道?”
雨晴微微一笑,解释道:“女人嘛,都有一种天生的敏感。你看你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一回来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倒头就睡。”
我听了她的话,我调侃道:“哟,你这是三天没被收拾,就开始上房揭瓦啦?”
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今晚心情还不错,我顺势将她搂进怀里。
雨晴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她挣脱开我的怀抱,娇嗔道:“谁要你抱啊?快去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