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围观的人群爆发出一阵喝彩。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农激动地跺脚:\"早该如此!我闺女出嫁时的'喜钱'就交了三百文!\"
转过街角,一家茶馆门前挤满了人。说书人醒木一拍,正讲到精彩处:\"...那户赋司司主郑国剑指郑元培,大喝一声'尔贪墨十万石,可对得起大秦百姓?'郑贼顿时面如土色...\"
听众中一个壮汉猛地站起:\"该杀!我兄弟就死在郑家修的河堤下!\"周围人纷纷附和,有人甚至朝地上啐了一口。赵老六悄悄退了出来,他从未见过百姓敢如此公开咒骂官员。
最热闹的还属县学门口。往日冷清的青石广场上此刻挤满了人,大多是年轻人,他们围着新张贴的告示,议论声此起彼伏。赵老六好奇地挤进人群,听见一个身着补丁长袍的书生颤抖着声音念道:
\"...大秦学院、大秦医学院、大秦女子学院现面向全大秦招生,凡大秦子民,不限出身,不限男女,年十五至二十五者,通过考试,皆可入学...\"
书生念到这里,声音突然哽咽:\"天啊...我们的机会...终于来了...\"
人群瞬间沸腾。一个瘦弱的少年扑到告示前,手指颤抖地抚过那些文字:\"不限出身...真的不限出身!我...我可以读书了!\"泪水顺着他脏兮兮的脸颊滚落。
赵老六心头一震。他活了五十岁,见过太多聪明伶俐的农家孩子被挡在学堂外,只因他们付不起束修。如今朝廷竟开了这道门...
\"女子学院?\"一个尖锐的女声突然响起,\"女子也能进学?\"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告示最下方。那书生深吸一口气,继续念道:\"...大秦女子学院与大秦学院所学内容全部相同,毕业者可同男子一样经考核任地方官...\"
话音未落,人群后方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赵老六转头看去,只见两个年轻女子抱头痛哭。她们约莫十五六岁,粗布衣裙上沾着线头,显然家庭条件一般。
\"阿姊...我们...我们不用一辈子织布了...\"较年轻的女子抽噎着,手指死死攥住同伴的衣袖。
年长些的女子抬起头,脸上泪痕纵横:\"我十岁进织坊...每天织到手指流血...现在...现在终于...\"她说不下去了,两人又抱在一起,哭声压抑而激烈。
赵老六别过脸去,喉头莫名发紧。他想起了自己早逝的女儿——若是当年有这样的机会,那个聪慧的丫头是不是就不会因为高烧无钱医治而夭折?
\"老丈,您家可有适龄子女?\"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赵老六回头,见是一个穿着官服却无官威的年轻人,胸前别着\"劝学员\"的木牌。
\"我...我儿子二十三了...\"赵老六下意识回答。
\"正好在年限内。\"劝学员笑容亲切,\"识字吗?\"
赵老六羞愧地摇头。他祖上三代务农,哪有机会识字?
\"没关系,嘉阳公主准备在大秦各县建立基础班。到时候所有孩子都可以到基础本上学识字。\"劝学员说着。
随后他又转向其他人,问道合适的人选,他便从随身的挎包中取出一张纸,递给对方,赵老六听到对方说道:\"这是招生简章,一个月后在咸阳举行入学考试。考过了学费全免,每月还有津贴。\"
赵老六听到刚才那两个抱头痛哭的女子,小心翼翼地问:\"大人...女子真能上学?\"
\"当然!\"劝学员眼中闪着光,\"大王有旨,女子占人口之半,岂可荒废才智?大秦女子学院由嘉阳公主亲自主持。\"
就在这时,那两个女子突然双膝跪地,眼中满含着惊恐和敬畏之情,齐声说道:“大人……奴婢……奴婢谢大人……”
劝学员见状,心中一惊,连忙快步上前,伸手将她们扶起,说道:“快快请起!我并非什么大人,你们不必如此行礼。”
其中一名女子抬起头,目光落在劝学员身上,满脸疑惑地问道:“大人,您为何说自己不是大人呢?”
劝学员微微一笑,解释道:“在下是劝学员程明远。不敢当'大人'之称。我并非官员,也没有什么官职,只是志愿者协会的一名普通劝学员而已。”
\"何为志愿者?\"女子眨了眨眼睛,这个陌生的词汇在她舌尖打了个转。这时候很多女子都围了过来,他们好奇地望向程明远。
程明远环视众人,耐心解释道:\"志愿者就是自愿帮助他人的组织,这是嘉阳公主提出来的。我们不为官府做事,也不受官府管辖,只是自发地帮助有需要的人。\"
女子眉头微蹙。在她十五年的人生里,从未听说过有人会\"自愿\"帮助他人而不求回报。在她的认知中,人们要么为官府做事领俸禄,要么为商人做工挣工钱,哪有白干活儿的道理?
\"啊?那你们没有工钱吗?\"她忍不住追问道,声音里满是不可思议。
程明远笑着摇头:\"有基本的生活补贴,但确实不算工钱。嘉阳公主认为,当志愿者不仅可以帮助他人,也是对自己的一种锻炼。\"
女子身旁的一个中年妇女撇了撇嘴:\"不要工钱干活?那不是傻子吗?\"她声音虽小,但在安静的坊内却格外清晰。
程明远并未生气,反而走近几步,在离众人不远处的木凳上坐下:\"诸位每日织布,可曾想过这布匹最终会穿在谁的身上?\"
\"自然是卖给达官贵人,或是运往边关给将士们。\"中年妇女回答道。
\"正是如此。\"程明远点头,\"你们一针一线的劳作,温暖了无数陌生人的身体。这与志愿者帮助陌生人的精神,其实有相通之处。\"
女子低头看了看自己因常年织布而略显粗糙的手指,心中微动。她从未想过自己的劳作有何意义,只知道每月能领到微薄的工钱养活自己。
\"那...志愿者都做些什么呢?\"她小声问道。
程明远眼睛一亮,似乎很高兴有人问这个问题:\"很多。平日里,我们会在贫穷地区开设学堂,教孩子们识字算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