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宝最近变得格外谨慎小心，与以往的他大不相同。以前的大宝，总是喜欢和同学们在宽阔的操场上尽情奔跑嬉戏，哪怕跑得满头大汗，他也毫不在乎。然而，现在的他却完全变了个样子。只要稍微出一点汗，他就会立刻感觉到额头变得黏糊糊的，好像那些讨厌的痘痘正在汗水里欢快地生长着。
不仅如此，大宝对于食物的选择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以前，他可是个不折不扣的“小吃货”，对妈妈做的油炸鸡腿情有独钟。可是现在，当妈妈把那香喷喷的油炸鸡腿递到他面前时，他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因为他突然想起生物老师曾经说过，辛辣油腻的食物会让痘痘变得更加严重。
每天晚上睡觉前，大宝都会特别认真地洗脸。他会特意使用爸爸那瓶带有清凉薄荷味的男士洗面奶，小心翼翼地将泡沫揉在脸上。当泡沫接触到那些痘痘时，他会感觉到一阵轻微的刺痛，但不知为何，这种刺痛反而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安心。
最让他感到无比烦恼的事情，莫过于体育课了。尤其是那天，需要进行 1000 米的体能测试。
当他跑完最后一圈时，汗水已经像决堤的洪水一般，顺着他的额头角疯狂地流淌下来。这些汗水不仅浸湿了他的衣衫，还毫不留情地流进了他的眼睛里。那种刺痛感就像是被无数细针同时扎入眼睛一般，让他的眼睛瞬间变得又涩又疼。
而当汗水流经他的额头时，那些原本就恼人的痘痘更是像被盐水浸泡过一样，又痒又痛，让他几乎无法忍受。
终于，他艰难地冲过了终点线。就在这时，李伟走过来，微笑着递给他一瓶冰镇可乐，想要帮他解渴。然而，他却只是无力地摆了摆手，然后迅速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巾，仿佛那是他此刻最急需的东西。
他开始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额头，似乎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把那些讨厌的痘痘一并擦掉。然而，无论他怎么擦，那些痘痘依然顽固地待在原地，丝毫没有消失的迹象。
“你最近怎么老擦脸啊？”李伟拧开可乐喝了一大口，“脸都快被你擦破皮了。”
大宝的手顿了顿，把纸巾揉成一团塞进裤兜：“没事，就是有点汗。”他不敢说，自己是怕痘痘被汗水泡得更明显，怕被别人看见，怕被人笑话。
那天晚上，大宝做了个梦。梦里他站在教室门口，所有人都盯着他的额头看，那些痘痘突然变得像乒乓球那么大，红通通地在他脸上跳动。他想躲，却怎么也动不了，急得满头大汗，一睁眼，发现自己真的在出汗，额头上的痘痘被汗水浸得隐隐作痛。
他爬起来，走到卫生间，打开水龙头，用冷水一遍遍地冲脸。冰凉的水流过额头，痘痘的疼痛感减轻了些，可他看着镜子里那张布满小疙瘩的脸，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闷的。他想起小时候，自己的脸光滑得像剥了壳的鸡蛋，妈妈总爱捏着他的脸蛋说“这皮肤真好”；想起去年夏天去海边，晒得黝黑也没长一颗痘；想起班里那个总是干干净净的男生，额头永远光溜溜的，连颗痣都没有。
“为什么偏偏是我？”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小声说，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委屈。
接下来的日子，大宝开始研究起“战痘秘籍”。他趁妈妈不注意，偷偷翻出她的美容杂志，看到上面说“少吃辛辣油腻，多吃蔬菜水果”，就把书包里的辣条换成了苹果；看到“不要用手挤痘痘，会留疤”，就把总想去抠痘痘的手藏在背后；看到“保持充足睡眠，不要熬夜”，就把晚上偷偷玩游戏的时间改成了看书。
他还缠着妈妈给他买了支祛痘凝胶。那是支绿色的小管，挤出来是透明的膏体，带着淡淡的草药味。每天早晚洗完脸，他都会对着镜子，小心翼翼地用指尖蘸一点凝胶，轻轻点在每颗痘痘上，像在给它们“上药”。看着凝胶慢慢变干，在痘痘上形成一层薄薄的膜，他心里会升起一丝希望，觉得明天这些痘痘就会消失。
可痘痘并没有像他希望的那样消失。有的痘痘瘪下去了，留下淡淡的红印；有的刚冒出来，鼓鼓囊囊的；还有的在他没注意时，悄悄冒出新的一颗。它们像一群调皮的孩子，来了又走，走了又来，在他的额头上上演着“轮番好戏”。
有一次，班里组织看电影，是部喜剧片，大家都笑得前仰后合。大宝也想笑，可他一咧嘴，就感觉额头的皮肤被牵扯着，痘痘隐隐作痛，他只好捂着嘴，把笑声憋回去。坐在旁边的小雨注意到了，递过来一张纸条：“你怎么不笑啊？是不是不舒服？”
大宝摇摇头，在纸条上写道：“没事。”可他心里却在想，小雨会不会看到他额头上的痘痘，会不会觉得他不好看了。
电影散场后，小雨走在他旁边，突然说：“你的痘痘好像比上周少了点呢。”
大宝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摸了摸额头：“是吗？”
“嗯，”小雨点点头，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她脸上，“之前那颗最大的好像消下去了。其实不用太在意啦，我们班好多人都长痘痘，很正常的。”
大宝看着她真诚的眼睛，心里那点闷闷的感觉突然减轻了些。他第一次意识到，原来别人并没有像他想的那样在意他的痘痘，甚至有人会注意到痘痘变少了。
那天晚上，他又站在镜子前。额头上的痘痘确实少了些，最大的那颗已经瘪下去了，只剩下淡淡的红印，新冒出来的几颗也没那么红肿了。他想起小雨的话，想起妈妈说的“说明要长成大小伙子了”，想起杂志上写的“青春期的正常现象”，突然觉得那些痘痘好像没那么讨厌了。
他不再用刘海遮住额头，不再每节课间都摸出镜子，不再因为长了颗新痘痘而心烦意乱。他还是会坚持涂祛痘凝胶，还是会少吃辣条多吃苹果，还是会注意不要用手抠痘痘，但他不再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额头上的这些小疙瘩上。
他开始重新和李伟在操场上疯跑，汗流满面也不在意；开始在数学课上专注地做题，不再因为额头发痒而分心；开始在同学面前大大方方地笑，就算牵动了痘痘也没关系。
有一天，妈妈看着他的额头，突然说：“你这痘痘好像好多了嘛。”
大宝摸了摸额头，确实光滑了不少，只剩下几颗淡淡的红印。他笑了笑：“嗯，可能是那支凝胶管用吧。”
妈妈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不光是凝胶的事，你最近心情好多了，吃饭睡觉也规律，皮肤自然就好了。”
大宝愣了愣，好像确实是这样。当他不再整天盯着痘痘，不再因为它们而焦虑时，那些小疙瘩反而悄悄消失了。
秋末的一个午后，阳光透过窗户洒在课桌上，大宝无意间瞥见同桌小雨的笔记本上画着一颗小小的痘痘，旁边写着“成长的印记”。他突然明白，这些额头上的小丘壑，就像青春期的一道坎，有点痒，有点痛，却也带着成长的信号。它们会来，也会走，就像夏天会过去，秋天会到来，而他，就在这一来一去中，悄悄长成了一个真正的少年。
他抬手摸了摸额头，那里已经光滑如初，只留下一两颗几乎看不见的淡印，像在提醒他，曾经有过一段为痘痘烦恼的日子。他笑了笑，把目光转回到课本上，窗外的风拂过，带来了桂花的甜香，也带来了属于这个年纪的，淡淡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