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平时都是吃鲁芬婶子和丁勇叔叔家吃的?”虞晚晚问。
“偶尔。一般都是去食堂吃,要是鲁芬做了好菜,也会喊我。我和老丁也会去你那饭店,就是每次去,他们都不收我和老丁钱,我就不好意思去了。”
虞志森说起这事儿,心里多少有些小遗憾。
虞晚晚那饭店做的饭菜好吃又干净。
他和丁勇都喜欢。
可每次去都不收钱,他们哪好意思。
虞晚晚:“有便宜都不占?”
虞志森:“一次两次还好,次次都……就不好意思。”
“你不知道老板是我?”虞晚晚故意问。
“知道是知道,但……”
“知道就行了,想去吃就去吃。你那块地都给我了,还非要和我算的那么清楚?”虞晚晚问。
“我不是那个意思,地是我给你的,不能那么算。”虞志森小声辩解。
但虞晚晚压根就不是听这些道理的人。
“明天开始,带上丁勇叔叔还有鲁芬婶婶一起去吃。想吃什么,点什么,饭店那边我交代过了,不会收你们钱的。你们也别亏着自己的嘴,一把年纪了,现在不享受,什么时候享受?等死了再享受?”
虞晚晚发出了灵魂拷问。
虞志森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死了享受不了了。”
“这不就结了。你下午有时间吗?”
虞志森看向她,眼底全是茫然,“怎么了?”
“带你去买几件衣服,你身上这些,淘汰了算了。”
“哦,好!”虞志森连连点头。
一想到这是女儿第一次带他买衣服,他喜不自胜,嘴角不自觉的有了笑容。
虞晚晚:“吃饭吧!吃完饭,我还有事问你。”
“好!”
虞志森吃了挺多菜。
也就是这会儿虞晚晚在,要是平时,他吃饭一堆毛病。
丁勇说他最多的,就是挑食。
蔬菜是能不碰,就不碰。
其他带气味的菜,比如葱,香菜,也是能挑出来,就挑出来。
这一次,他也想。
可每次,他的筷子放在青菜上想扔掉的时候,虞晚晚的视线就扫了过去。
以至于他一直没有机会下手。
终于等他抓到机会了,虞晚晚咳嗽一声,“大宝和小宝都知道吃饭要营养均衡。”
“我……我没想着扔青菜,我就是……我就是看看。”虞志森颇有几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如果他不做小动作,最后剩点青菜,虞晚晚发现不了。
现在虞晚晚是知道了。
一直目视着虞志森将饭菜都吃完了,她才站起身要去洗碗筷。
虞志森动作比他还快,一把抢过虞晚晚手里的筷子和铝制饭盒,“我去洗,我去洗,你在家里等我。”
虞晚晚:“不在家里洗?”
“去食堂洗。”
虞晚晚目送虞志森先是去隔壁喊了丁勇。
两个一起结伴去洗碗。
等到了食堂,虞志森拿着一堆碗筷,跑去自己昔日的老友面前。
一通炫耀,她女儿给她送饭来了。
这事儿,倒不是说非值得炫耀,可谁让大家伙儿都觉着这些年,虞志森一个人呢。
这不,一通炫耀下来,连厂长都知道了虞晚晚来这儿的事。
虞志森再回来的时候,手上拿了些吃的,都是厂里长辈给虞晚晚的吃。
有糖,饼干,虞晚晚看着一堆小孩吃的零食,有些头疼。
她早不吃这些东西了。
虞志森看出来了,小声说,“要不……带回去给大宝、小宝、圆圆?”
虞晚晚拿起一块桃酥饼咬了一口,“不用,我放车里,饿的时候吃。”
虞志森眼底又惊又喜,连连点头,“好!要是吃完了,你和我说,我给你买。”
虞晚晚其实知道虞志森的意思。
她知道,他渴望那份亲情,那份爱。
但她,好像,没有那么爱。
只是,有时候觉得,不一定非要像刺猬一样,永远一身刺,面对周围的人。
“你刚刚说要问我什么,我没什么事了。你问吧。”
虞晚晚:“你突然去染发,还换了身打扮,是为什么?”
虞志森:“我……”
“我想听实话。”虞晚晚一句话,就让杜绝了虞志森撒谎的可能。
“我见到你妈了。她……现在是港城来大陆投资的港商。她不肯原谅我当初做的。我就想离你妈更近一点,更近一点。所以我才经常早出晚归,找到她待的酒店去。但我没有别的想法,我知道,你妈不会原谅我。”
虞志森说话的时候,低垂着头,一滴泪掉在了膝盖上。
虞晚晚:“你说我妈是港商?”
“嗯!”
听到这个答案,虞晚晚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但她还是继续追问,“我和我妈像吗?”
虞志森点头,“像!你等我一下。”
虞志森回自己房间去拿一家五口的全家福。
自从上回郑东见过那全家福,并且试图将全家福带走之后,虞志森就不敢放在外面招摇了。
他放在自己房间。
将全家福递给虞晚晚。
虞晚晚接过全家福,一下子目光就被吸引。
虞晚晚记得,她妈姜禾是个很温柔的人,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早就不记得她妈长什么样子了。
很奇怪,好像身体下意识的将她的模样给剔除掉了一样。
直到虞晚晚看到相册,渐渐的,脑子里的人和相册里的人变得重合。
虞晚晚一下子又想起了很多关于小时候的记忆。
她以为自己全忘记了,可记忆如同潮水一般,全部涌了起来。
有他们一家五口的。
也有她和妈妈的。
“晚晚,你……你别哭啊……”
虞志森焦急的声音将虞晚晚拉了回来。
虞晚晚伸手去擦眼睛,才发现自己早就已经了泪流满面。
“晚晚,你是不是还在怪我当初做的选择?我对不起你们,也对不起你妈。”
虞志森红了眼眶。
虞晚晚想说的不是这些。
她想说的是,原来他们家从前,这么幸福啊。
她爸是研究员,她妈也有自己的事业。
但他们会以三个孩子的想法为重,会关心他们快不快乐。
可是怎么就成后来那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