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郑凤敏不等他说完,就厉声打断了他的话,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厌恶和鄙夷,“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我从小就是郑青海夫妇养大的,我只有一个父亲,就是郑青海!你哪里来的泥腿子,敢跑到这儿来冒充我亲生父亲?赶紧走,不然我对你们不客气!”
严素梅也上前一步,双手往腰上一叉,尖着嗓子说道:
“就是!看你们两个穿的土了吧唧的,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穷酸味,肯定是想冒充凤敏的亲人骗钱的!我告诉你们,没门!我们家凤敏可是我们老两口从小疼到大的亲生女儿,怎么可能突然又冒出一个亲生父亲来?你们赶紧滚,别在这儿丢人现眼,破坏我们一家人的关系!”
郑青海也皱着眉头,脸色沉了下来,语气不善地补充道:
“我们家不欢迎你们这种来历不明的人,赶紧走!再在这里纠缠不休,我就叫街坊邻居出来撵人了!”
方天宝看着他们一家人不分青红皂白的刻薄嘴脸,心里的火气一下子涌了上来,胸口憋得发慌,但想到病重的母亲,还是强压着怒火,耐着性子解释道:
“叔叔婶子,六姐,我们真的不是想冒充亲人骗钱!我说的全都是真的!我娘杨明兰现在就躺在医院里,情况很不好,她就想在手术前见六姐一面,了却最后一个心愿。就算六姐不认我们这些亲人,也求你看在血脉相连的份上,去医院看看她吧!我们不需要你们花一分钱,只求六姐去看看我娘!”
“看她?”郑凤敏冷笑一声,眼神里的嘲讽几乎要溢出来,“我根本就不认识什么杨明兰,为什么要去看她?我看你们就是想打我的主意,想让我出钱给她治病吧?告诉你们,没门!还说什么漂亮话,不让我们花一分钱,真是可笑!我看你们也别在这里白费力气了,就算你们说的都是真的,我也不会认你们这些穷亲戚,更不会去看那个根本不相干的女人!”
余光文在一旁帮腔道:
“就是!凤敏说得对!我们家不缺亲戚,也不需要你们这样的穷亲戚上门!赶紧走,别在这儿影响我们一家人的心情!涛涛,快,跟爸爸妈妈进屋,电视剧都快开始了,别让不相干的人吓着你。”
涛涛被眼前剑拔弩张的气氛吓得往郑凤敏身后缩了缩,怯生生地看着方正江和方天宝,小声音带着哭腔:
“妈妈,他们是谁啊?我害怕。”
“别怕,宝贝,他们就是来骗钱的骗子,我们不用理他们。”郑凤敏弯腰抱起涛涛,温柔地拍着他的后背哄着,转头看向方正江和方天宝时,眼神又变得冰冷刺骨,“我最后再说一遍,你们赶紧走,再不走,我可报警了,到时候让警察把你们抓起来,告你们扰民兼诈骗!”
方正江看着郑凤敏如此绝情的模样,心里像被锋利的刀子一刀刀割着,疼得喘不过气,泪水不停地从眼角滑落,顺着脸颊往下淌:“凤敏,你怎么能这么说?当年确实是我不对,是我对不起你,可你娘她没有错啊!这些年她一直都在惦记着你,只要提起你,就会偷偷抹眼泪……”
“够了!”郑凤敏再次厉声打断他的话,语气比之前更加冰冷决绝,“我不想听你说这些陈年旧事!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那又怎么样?我现在过得很好,有养父母疼我,有丈夫爱我,还有这么可爱的儿子,我不需要你们这些所谓的亲人来打扰我的生活!你们赶紧走,不然我立马报警!”
说完,郑凤敏不再看他们一眼,抱着涛涛转身就往屋里走,余光文恶狠狠地瞪了方正江父子俩一眼,也跟着走了进去,郑青海夫妇紧随其后,“砰”的一声重重关上了房门,将父子俩的恳求与期盼死死关在了门外。
方天宝看着紧闭的门板,气得浑身发抖,双手握拳捶了捶自己的大腿:
“太过分了!他们怎么能这么绝情?就算不认亲,娘都快不行了,看一眼又能怎么样?又不让他们掏一分钱!”
方正江无力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泪水模糊了视线,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
“是我不好,都是我当年做的孽,要不是我当年背着你娘,把你六姐偷偷送人,也不会导致今天亲生女儿不肯和我们相认……是我对不起你们,对不起你娘啊……”
父子俩站在门外,任凭清冷的晚风吹拂着,月光将他们的身影映得愈发孤寂。
心里的失望和痛苦像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两人淹没。
他们知道,这次想让郑凤敏去看母亲,恐怕是真的不可能了。
无奈之下,方正江与方天宝父子俩只好先找了一家小旅社住了下来。
房间狭小逼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两张吱呀作响的旧木板床靠着墙,中间只容得下一个瘦小的床头柜。
父子俩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辗转反侧,脑海里全是在郑家受到冷遇的画面。
方天宝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胸口剧烈起伏,气呼呼地说道:
“阿伯,我现在终于明白别人常说的那句‘街上老几半边脸,光叫吃饭不拿碗’这句话的含义了!原来在他们心里,始终认为比我们高一等,根本看不起我们这些乡下人!你可能都没在意,他们一家人,包括六姐,看我们父子俩的眼神,都充满了鄙夷和嫌弃,就像看什么脏东西一样!”
方正江也坐了起来,点燃一支劣质香烟,深深吸了一口,烟雾缭绕中,他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叹了一口气:
“唉!谁让咱们家穷呢?人穷志短,马瘦毛长。你六姐在养父母家过的衣食无忧,养尊处优惯了,如今又住在镇上,见了世面,看不起我们这些土生土长的乡下人,也很正常。”
“正常?”方天宝提高了音量,语气中满是不服气,“切!他们不过就开了个早点铺子,每天起早贪黑挣点辛苦钱,有点小钱而已,就眼高于顶,狂的没边了!我们家现在有七姐,七姐夫帮扶,七姐夫可是上千万的大老板,门路广,跟着他干,我们很快就不是穷人了!在不久的将来,肯定能挣好多钱,盖大房子,买小汽车,让他们高攀不起!到时候,就不是我们求着认她这个姐姐,而是她反过来求着认我们!”
方正江看着儿子激动的样子,眼神复杂,既有些欣慰,又有些担忧。
他清了清嗓子,缓缓说道:
“天宝,话虽如此,但做人还是要脚踏实地。浩宇帮我们是情分,我们自己也要争气。至于你六姐,毕竟血脉相连,以后见面的机会还多,别把话说得太绝了。”
方天宝撇了撇嘴,没再说话,但心里的那股劲却更足了。
他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干,出人头地,让那些看不起他们的人都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