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清晨,威廉布行已经开始忙碌。沈若兰坐在二楼的会客室里,翻看着刚从英国寄来的信件。
\"夫人。\"李掌柜匆匆走进来,\"德利銮那边传来消息,说是老爷要在英国开一家新的丝绸公司。\"
沈若兰放下信件：\"具体是怎么说的？\"
\"说是和英国皇家银行合作。\"李掌柜压低声音,\"老爷准备用这家公司来打开欧洲市场。\"
沈若兰若有所思：\"这事外面都知道了吗？\"
\"还没有。\"李掌柜说,\"不过听说钱家那边已经有了风声。他们最近在暗中收购北码头的股份。\"
正说着,威廉走了进来。
\"沈夫人。\"威廉一脸凝重,\"情况有些复杂。\"
沈若兰示意李掌柜退下：\"威廉先生有什么发现？\"
\"钱家不只是在收购北码头的股份。\"威廉说,\"他们还在联系几家英国的商行,想要截断程家的生丝供应。\"
沈若兰冷笑一声：\"他们这是想釜底抽薪？\"
\"不仅如此。\"威廉说,\"听说他们还在暗中联系宋家的人。\"
沈若兰眉头一皱：\"宋家？\"
\"是的。\"威廉说,\"你也知道,宋家虽然是书香门第,但在商界也有些关系。如果他们和钱家联手......\"
\"等等。\"沈若兰打断他的话,\"宋老爷子那边是什么态度？\"
威廉摇头：\"这个还不清楚。不过听说宋玉芙的几个哥哥都赞成和钱家合作。\"
沈若兰站起身,走到窗前。楼下的街道上,行人匆匆,车水马龙。这个永不停息的商业之都,正在孕育着新的变局。
\"威廉先生。\"沈若兰转过身,\"您说,现在最该做什么？\"
威廉想了想：\"首先要稳住局面。程先生在英国的计划已经到了关键时刻,不能让钱家他们破坏了。\"
\"那宋家那边......\"
\"这就要看沈夫人的了。\"威廉说,\"现在宋玉芙有了身孕,她的态度很重要。\"
沈若兰正要说话,外面传来脚步声。是程老姨太太来了。
\"若兰,你在这儿正好。\"程老姨太太说,\"今天早上,宋家派人来说要见你。\"
沈若兰和威廉对视一眼：\"是宋老爷子派人来的？\"
\"不是。\"程老姨太太说,\"是玉芙的二哥,宋明德。\"
沈若兰心中一动：\"他为什么要见我？\"
\"他说是有关家族生意的事情要谈。\"程老姨太太压低声音,\"我看这事不简单。\"
威廉点点头：\"看来钱家已经开始行动了。\"
等程老姨太太走后,沈若兰问：\"威廉先生觉得我该见吗？\"
\"当然要见。\"威廉说,\"不过要小心。宋明德这个人很精明,在商场上也有些手段。\"
沈若兰笑了：\"那正好,我也想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当天下午,宋明德就来了。他是个四十出头的男人,穿着一身长衫,看起来儒雅斯文。
\"沈夫人。\"宋明德开门见山,\"今天来,是想和你谈谈程家的事。\"
沈若兰笑笑：\"宋二爷有什么指教？\"
\"指教不敢当。\"宋明德说,\"我是听说程家最近在英国的生意做得不错？\"
\"托各位的福。\"沈若兰说,\"远山在英国确实有些进展。\"
宋明德点点头：\"不过我听说,有些人对程家的扩张很不满意。\"
\"哦？\"沈若兰故作不知,\"是谁不满意？\"
\"这个说来话长。\"宋明德说,\"不过我倒是有个提议,不知道沈夫人愿不愿意听听？\"
沈若兰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其实很简单。\"宋明德说,\"程家如果能和钱家合作,不是更好吗？\"
沈若兰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宋二爷的意思是......\"
\"钱家在北码头有很深的根基。\"宋明德说,\"如果程家肯退让一步,大家或许能找到一个共同发展的办法。\"
\"退让？\"沈若兰问,\"具体要怎么退让？\"
\"比如说英国的那家新公司......\"宋明德说,\"如果能让钱家参股,或许事情就好办多了。\"
沈若兰笑了：\"宋二爷,恕我直言。程家在英国的投入这么大,现在已经到了关键时刻。这个时候让出股份,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沈夫人。\"宋明德的语气变得严肃,\"你要知道,现在的局势很复杂。如果程家一意孤行......\"
\"一意孤行？\"沈若兰打断他的话,\"宋二爷,做生意讲究的是诚信。程家从来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为什么要退让？\"
宋明德脸色一变：\"沈夫人,你可要想清楚。现在玉芙有了身孕,程家的未来......\"
\"程家的未来和宋家是绑在一起的。\"沈若兰说,\"宋二爷,您觉得现在说这些合适吗？\"
宋明德沉默片刻,突然说：\"你很聪明。\"
\"宋二爷过奖了。\"
\"不,你确实很聪明。\"宋明德说,\"难怪程远山这么信任你。不过......\"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沈若兰,\"你要记住,在这个上海滩,光靠聪明是不够的。\"
沈若兰不动声色：\"宋二爷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宋明德站起身,\"今天就说到这里吧。希望沈夫人好好考虑我说的话。\"
等宋明德走后,威廉立刻赶来：\"他都说了些什么？\"
沈若兰把谈话内容简单说了一遍,威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们这是要......\"威廉咬牙,\"他们是想趁程先生不在,逼程家就范！\"
沈若兰冷笑：\"他们打错了算盘。\"
\"可是......\"威廉有些担心,\"如果宋家真的和钱家联手,事情就麻烦了。\"
\"不会的。\"沈若兰说,\"宋老爷子不会同意的。\"
\"你怎么知道？\"
\"很简单。\"沈若兰说,\"宋家虽然是书香门第,但也要面子。如果他们这个时候和钱家联手对付程家,外人会怎么看？\"
威廉恍然大悟：\"你说得对。而且现在玉芙有了身孕......\"
\"所以啊。\"沈若兰说,\"宋明德不过是在试探。他们现在还不敢轻举妄动。\"
正说着,李掌柜匆匆跑来：\"夫人,不好了！钱家在外面放话,说要和程家分个高下！\"
沈若兰不慌不忙：\"他们想怎么分？\"
\"他们说......\"李掌柜压低声音,\"说要和程家比一比,看谁能在英国站得住脚。\"
威廉急了：\"这可怎么办？\"
\"不用着急。\"沈若兰说,\"既然他们想比,那就比吧。\"
\"可是夫人......\"
\"你去告诉德利銮先生。\"沈若兰说,\"就说程家接受挑战。不过......\"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既然要比,就要比个大的。\"
晚上,张妈来报信：\"夫人,外面都传遍了。说钱家要和程家在英国一决高下。\"
沈若兰点点头：\"让他们传吧。\"
\"可是夫人,这样会不会......\"
\"不会怎么样。\"沈若兰说,\"钱家既然敢放出这种话,就是觉得自己有所依仗。不过......\"她冷笑一声,\"他们恐怕想不到,程家已经在英国布局很久了。\"
正说着,程夫人派人来叫沈若兰。
\"若兰。\"程夫人说,\"今天的事我都听说了。你做得对,程家不能示弱。不过......\"
\"婆婆放心。\"沈若兰说,\"我心里有数。\"
\"那就好。\"程夫人叹气,\"现在就看远山那边了。\"
沈若兰笑笑：\"婆婆别担心。远山在英国这么久,不会让程家失望的。\"
回到房里,沈若兰站在窗前,看着夜色中的上海滩。这场商战,才刚刚开始。钱家,宋家,还有那些暗中观望的势力,都在等着看好戏。但是他们不知道,在这个瞬息万变的商场上,真正的胜负,往往在开局之前就已经注定。
\"夫人。\"李掌柜在外面轻声说,\"英国那边来电报了。\"
沈若兰回过身：\"什么电报？\"
\"是老爷发来的。他说......\"
沈若兰露出一丝笑容：\"看来,好戏要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