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顺被从贝勒爷府上扔出来之后,并没有老老实实的回家,因为他不敢,他怕回去被甄家折腾死,毕竟甄家小少爷可说了,要是再见到他就直接弄死他,他张顺要是继续给甄家当佃户,那离死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吗,所以他选择留在京城看看有没有什么机会,别说他运气还真不错,居然找了一个大车店当伙计,不是学徒,大车店也不需要学徒。
什么叫大车店,就是提供毛驴等大型牲口租赁的地方,同样的赶车的,拉货的,也可以在这里住宿,提供吃住,以及牲口喂养等工作。伙计的工作,主要就是打扫卫生,做饭,喂牲口,牵驴。北方大城市的边边角角上,就有大车店,做共享单驴生意,要出远门,火车不合适,汽车又没有,洋车不跑郊区,怎么办,最好的办法就是骑驴或者坐驴车。马就别想了,别说军马了,就是役马,那也是优先装备给部队的。
驴是不能完全放任顾客骑走的,万一真的骑走了怎么办,你说押金,都要来租驴了,能交得起押金才怪呢。所以租驴就是连人带驴一起租,顾客骑在驴腚上,伙计在前面牵着走。当然你说你有事,比较秘密,不想用伙计,那就交押金,反正比买一头驴贵,一般只用于,实在是来不及买驴的情况下才会这么干。
不过由于是在京城的原因,整体上,还是比较太平的,为啥,因为介于京城的特殊性,现在京城是一个直属金陵管辖的特别市,南边为了控制也好,为了面子也罢,往京城派了一整套的班子,有句话叫无论多差的秩序,都比没有秩序要好,放到京城身上正好,这群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贪污,卖国,官商勾结,而且秩序非常混乱,而且底层帮派横行,不过大家过日子多少也知道怎么才能活下来。毕竟多少有点法律,大家也是要面子的人,所以,大家办事明面上还有点底线。
比如,没有特殊情况,他们不会当街枪杀百姓,把人抓进去不会动不动就灭门,就算是要干,也得晚上干,所以,得罪了人的老百姓,多多少少还有点逃命的机会。做生意的,只要找对了门路,按照自己的行市,把供上足了,基本上,就没有人来捣乱了。当然免费的连吃带拿还是有的,毕竟京城的警察里面的巡警也是混混出身,不比其他地方更好。
但是就算是这样,京城都算好的,其他地方管理更是一片混乱,就那津门来说,这可是北方第一大城市,名义上也有一整套班子,但是实际上说了算的,就三个人,第一个是一个土匪出身的师长,兼职市长,一个帮派分子出身的大混混,兼职警察长,这个人是九大帮派一起推选出来的,而且这九大帮派还在很多部门占据了要职,还有一个没有职务,但是话语权非常高的高级顾问,是个东洋人。而这么三个人搭班子的情况,在旧直隶地区比比皆是,津门还算好一点,毕竟涉及租界,上面还会经常过问一下,其他地方基本就已经完全失控了。
出现这个情况的原因很简单,上面没人管,而负责管理的人手里有刀有枪。巡阅使的儿子,本身能力也就那么回事,他最大的特点是会说话,经常弄出一些非常高调的表态,比如促进统一,积极抗争东洋之类的口号,但是实际上,他别说去干的想法,他连这个能力都没有。巡阅使死了之后,他接手了父亲的势力,但是第一个问题就是,手下派系林立,他爹在的时候可以靠兄弟义气,个人威望,把所有的山头全都压平,但是他没有这个实力。
总体分四派,势力最大的一派是继续待在东北,保持割据状态,当自己的草头王,他们不谋求独立,但是,不接受巡阅使儿子这个人的的领导,因为这个人,能力是真不行,还是个投降派。第二派人不多,但是实力很强,就是要带兵独走,自立为王,用他们自己的话说,我本来就是独立的势力,只是你爹太厉害了,我不得不加入罢了,你要是也能打服了我,我就继续跟你混。第三派,实力一般,但是话语权不算小,那就是向东洋靠拢,依靠东洋势力和金陵继续对抗,同时借助东洋势力,压住内部两派势力。
可以说,这三派占据了九成的势力,只有几个巡阅使儿子的亲信,选择支持易帜投降,但是他们的目标并不是真的支持统一,同样的也只是想要借助外部的势力压制住内部的反对势力,和亲东洋派差不多,只不过他们寻求帮助的目标变成了金陵方向。巡阅使儿子毕竟是名义上的头头,所以他在背刺盟友之后,选择易帜,名义上的统一确实完成了,但是东北地区也失控了。
巡阅使儿子得到的官职是管理旧直隶地区以及东北,但是东北失控了,根本不听他的,除了一条京奉铁路一条线还勉强在他的控制之下,其他地方完全就是陷入了小军阀混战的状态。大概是对自己的能力心里有数,或者说对于父亲创下的基业弄成这个样子,心里也不舒服,所以他选择了麻痹自己,或者说是摆烂,躲避现实。直接来了一个醉生梦死,东北管不了,旧直隶地区他也不管了,任凭下边的人胡作非为。
他自己躲在京城或者津门的租界里寻花问柳,搞烟土,直接出飞机去西南搞,别人弄来的不放心,最后居然嫌烟土不过瘾,直接搞上了针剂,东洋进口的,频繁的时候一天能打两针。就他自己来说,他应该感谢这个时候药物提纯困难,纯度不高,第二就是应该感谢他的长期拘禁生活,否则就他现在的玩法,能不能活到老都是问题。就这种情况,东北丢了,真的说不上怪谁,就是想要抵抗,都没有这个实力
他不管,南边也插不进手来,毕竟南边也不想过分刺激他,所以旧直隶地区就成了这个鬼样子,毕竟当光明退却的地方,就会有黑暗把他填满。不过要说混乱程度,这边只能排第二,西南更乱,治理和这边差不多,但是他们现在在打仗啊。去年作为全国产粮第一的地方,居然因为一个不大的旱灾,饿死了三十多万人,也真没谁了。不过旧直隶很多地区有个好处,那就是苛捐杂税都没有了,变成了我想怎么收,就怎么收,想什么时候收,就什么时候收,不用任何名目,不够麻烦的。
但是你要说这人有多坏,也算不上,三国志里面郭嘉形容袁绍的一句话,用到他身上特别合适,哪句呢,绍见人饥寒,恤念之形于颜色,其所不见,虑或不及也,所为妇人之仁耳。这句话用到他身上,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他看到有人被欺负了,他会出面处理欺负人的人,甚至直接枪毙,根本不走司法程序,要是看见病重的人也会让人送到西医院去,要知道这个时候的西医院,可不是穷人能去的地方,看见孩子也会给个糖,看见穷人也会给点钱,而且他出门很少净街,基本算得上与民无犯。
他能看到眼前的悲惨,并且出面非常好的解决问题,但是为什么会造成这些人的悲惨生活他不在乎,同样他看不到的地方,他也不管,说白了就是只管眼前这一片,别的地方我看不见。但是你说他不知道也不对,喊口号的时候,他喊的比谁都响,就是不想管,谁拿他也没办法。等东北丢了之后,他连门都不出了,就躲在家里各种玩,放到电视剧里都得打马赛克的情况,什么专情,挚爱,和这种人都没有关系。
在他的治理下,韩晓梅差点被几个混混警察抢了去,毕竟她长得比一般人更加圆润,在这个遍地枯瘦如柴的姑娘群里,有个稍微有点圆润的姑娘,那真的是领先人家一大截,至于她的模样,在我看来,比一般还一般。还是她喊出来她丈夫是娄家的大师傅,两个警察直接找邻居进行了核实,才算是把她给放了,他们怕的不是娄家,而是怕的娄家背后的东洋人。
不知道娄家和东洋人什么态度,没必要为了这点事去赌自己的命,漂亮姑娘多了去了。大不了事后调查一下,不是再回来抢就是了。所以他们嘱咐了一句,让张平的邻居们看着韩晓梅一点,要是她跑了,就把周边的一个不剩的全杀了。一个女人,在自己国土上,居然需要一个从来没有听说过,也没有见过,甚至两个人这辈子都不可能有交集的外国人自保,不得不说,这真的是一种悲哀。
几个人调查结果也证实了,韩晓梅的丈夫确实是娄半城厂里的大师傅,而且特别受东洋经理的重用,这下子,几个人就老实了,而且过了几天,几个人还过来往张平的大门口,砸了一个小牌子,只有巴掌大小,中间刻了一个圆圈。这个牌子可值钱了,一般人你还搞不到。而且几个人还专门嘱咐张平,这个牌子很重要,让张平一早一晚的注意一下,万一丢了,就去那那那找他们的人,不用去警局,警局只是个名义上的办公地点,实际上他们基本都在帮派驻地干活。
这种牌子是用来提醒其它混混的,这家有点背景,没事别惹,而且不同的符号还代表了不同的背景,比如,圆形代表东洋,十字代表带英,这两个地位最高,一般没人惹,还有三角形,方形,乘号分别代表不同的国家,当然还有一个最低级的,就是一条横线,这个代表的是和当兵的有关系,这块牌子,很多时候挂了和没挂一样,没人在乎。
虽然牌子挂上了,但是韩晓梅依然不怎么喜欢出门了,就在家里张罗一点家务,看着孩子,顺便还把不大的小院给开出来了,种点东西,够自己吃的,毕竟炒菜对于一般人来说,还是有点太奢侈了。
三二年,一开年,就给大家来了一个雷击,东洋以伪东北行政执委会的名义,发表建国宣言,正式成立伪国,定都新京,年号大同,旧皇帝担任执政。要说这皇帝,脑子多少有点不清醒,他从小就谋划复辟,这一次也是人家用复辟的名义,把他骗出去的,说真的,南北两边都怕他被弄出去之后重建大清,所以把他盯得特别严实,要是没有他的积极配合,东洋人还真偷不出他去,毕竟两边还没有完全撕破脸。
毕竟在他的积极配合下,东洋人还制造了一场暴乱,死了不少无辜百姓,才算是把他偷走了。结果到了东北就被软禁了,至于建立伪国的事情,人家根本不和他商量,复辟,怎么可能,要是大清重现了,那么到底谁听谁的。就连成立伪国,他也在和人家争竞要当皇帝的问题。要不说他脑子不清楚呢,但凡是有点脑子,在被人软禁的时候,就应该知道,当前局面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居然还在讨价还价,结果人家直接把刀往脖子上一架,瞬间怂了,直接接受了执政这个职务。
他这一就职,立马就有一大群保皇党或者有特殊想法的人,跟着一起去了东北,其中就包括贝勒爷一大家子,当然也没有带老聋子,不过这个人把老宅的地契落到老聋子头上了,而且让她利用在京城的产业,保证自己的生计,而且特别嘱咐她,不缺钱,别受罪,家里的下人都是积年的老人了,没必要遣散,大家一起过日子也是个照应。实际上,这就是为了隐藏那些假扮成下人的间谍。
而且贝勒爷走,也没有带太多人,连在津门是下人也没有带多少,还给他们找了一个大院子,把他们都安置了,甚至给他们找了一个谋生的渠道,可以说真的是仁至义尽了,要不怎么说贝勒爷善呢。但是不包括何大清一家,何大清因为学艺,留在了津门,而他爹妈,则是带着他弟弟跟着贝勒爷去了东北,正好他和他弟弟也不怎么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