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朗舒适的太阳挂在天上两天,白时和角野才终于把织布所需要的经线线筒数量卷完。
白时兴致极好地坐在织布机前,早就修整好的织布机总算是发出了机杼声。
鹿尧大祭司兽皮裙上粘了些兽毛,也站在一旁观望,嘴里的夸赞没一刻是停的,“我们自己做的线就是比大日部落的好,这布织出来都紧密多了。”
兽毛经过两天的晾晒,已经干了一些,她忙着教兽们梳毛绞线。
梳毛简单,绞线却是不易。
兽们习惯了身具大力,忽然让他们使出那么轻柔的力气还真是让他们为难。
因而不止连兽皮裙上粘有,就连发丝里也裹了一些。
这布肯定要比大日部落的布料紧密,不然重新做过棕片的意义在哪。
白时面上还在沉稳熟练地织布,却在心底接话。
他是真不敢说,就怕鹿尧大祭司追着他问是怎么想出织布机的。
在这短短站了一会,就问了几次,白时都只能装聋作哑地略过。
实在是他学艺不精啊。
“这布我都舍不得拿去做衣服。”鹿尧大祭司摇着头再次敬意感叹道。
白时熟练地俯身,将梭机从分离开来的经线中用里穿过,“部落不缺白盐,也不缺猎物,这布不用来做衣服也没其他的用处。”
这一批布料白时就没打算拿去交换。
至少他做的布料就没打算拿去交换,等用红色树汁染过后,当做他和角野的婚服。
兽毛做出的毛线织出来的布料厚实紧密,做出来的衣服肯定也是挺阔有型。
也不知角野穿上会是怎样的丰神俊朗。
梭子慢了一瞬,白时的思绪有了片刻的偏离。
鹿尧大祭司不知道白时的想法,但也忍不住得意地笑出声,“这倒也是。”
谁能想到,这话是从曾经被兽神厌弃的群山部落说出来的。
鹿尧大祭司收敛了笑,将目光落在白时身上。
她以前以为群山部落能存在那么多个雪季,就已经是极为了不起的事。
现在才知道是她在部落待得太久,没走出去看。
真的有兽能凭借聪明的脑袋,只用一个雪季的时间,就让一个实力弱小的部落变成大陆上最强大的部落。
明明眼前的白时有血有肉,还同她笑着说话,她就是觉得白时如在远远触碰不到的天边。
自从白时成为大祭司后,她时常有这样的恍惚感。
“空心树都砍回来了?”白时整理了手下的线,将梭子放好,起身。
角野今天一早就带兽去砍空心树,为做织布机做准备。
他没跟着去,就是想看看毛线织出来的布料。
鹿尧大祭司的视线流连在织布机上,“砍回来了,角野正带着兽砍成合适的节段。”
白时的注意力投注山下平原,听到了隐约的破竹声。
刚才织得专心,没注意到。
对于兽人们来说,织布机结构复杂精细,还是白时监察更让他们放心。
角野带兽拖回来的空心树一共做了十架织布机,每一架都由白时亲自验看过,他们才放心的放上卷筒,打理经线。
部落里手最巧的十个兽用泡沫泡沫树果连洗了几遍手,又洗了脚,才敢踏上为放置织布机特意铺垫的石板上,虔诚地坐在织布机前。
他们精力高度集中,认真地执行白时每一个步骤的细致教导。
群山部落的兽是见过织布的,但是他们还没见过十架织布机一起开动的场景。
庄严肃穆,又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生机。
直到那十个兽能自己上手,白时退居在一侧后,围观的兽们才敢上前凑近去看。
不过最近的也离织布机有三四步之远。
那兽毛做成的毛线干净无比,平原地上还有一层湿泥,他们身上难免有脏污,弄脏了可就不好了。
“你们说,大日部落的布也是像我们这么做的吗?”
脚下一踩一松,就能让经线上下分离。
手中的梭子从经线中穿过,拉动压紧纬线的绳框。
不断重复这样的过程,布料就一点点在他们的眼里成型。
声音井然有序,兽们的动作也流畅自有韵味。
要不是知道这是他们亲眼亲手看见并弄出来的东西,他们可能真的会以为这是兽神降世。
兽们越看越惊奇,也不由得越来越佩服白时。
鹿尧大祭司看着角野娴熟的手法,好奇地问身旁的角野,“角野什么时候学会织布的?”
白时做织布机的时候就考虑过兽们过分高大的人形,所以特意盖过哦织布机的高度。
角野坐得端正,俯身拉动绳框时,手臂匀长,线条流畅。
侧脸更是轮廓分明,鼻梁挺拔,深邃眼睑半阖,十分专注。
白时盯着看了好一会,轻笑道:“很早就学会了,洞里的布料有一半都是角野织的。”
鹿尧大祭司偏过视线,微不可察地扬起嘴角,“那我也得去学学。”
说着果真上前,让角野让出了位置,认真仔细地学习织布。
角野忽然转过头来,和白时对视,唇角轻勾,眼里充满了爱意。
白时不好意思地低头移开视线,又在下一瞬抬头回视。
兽们的注意力都在那一点点织出来的布料上,没兽发觉他们隐秘的行为。
阳光灼热耀眼,却不及他们眼中的对方耀眼。
一共十架织布机,即便只有十个兽能使用,剩下的兽也重重叠叠地围了一圈又一圈,看得兴致高昂。
角野教会了鹿尧大祭司后,就带着白时返回了山洞。
换了一个位置,角野还是做着同样的事。
他坐在织布机前织布,而白时躺在摇椅里欣赏这大好的青山碧空。
木檐遮挡了耀目的阳光,石圈也被他们打扫干净,没了臭味。
在这静谧和谐的氛围中,机杼声也极为悦耳。
白时看一眼晴空远山,又收回了视线,还是角野更令他欢喜。
他悠闲地叼着肉干,侧身支着下巴,“角野,明天我也想跟你们一起去狩猎。”
角野手中动作未停,偏头看向白时,柔声道,“白时是不想织布还是想和我去狩猎?”
白时失笑,肯定地回,“想和你去狩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