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人撤除包围很爽快,简单收拾家当两天之后上万赀奴朝北行进,至于壕沟就留给鲜卑人自己填吧。
赀奴平时只管种地没经过军事训练,辎重全靠大小推车装载,十几里的队列东一群西一坨到处都是一副乱七八糟的景象。不时有阿兰骑手在队伍左右奔驰,取笑甚至鞭打步行的赀奴寻开心。阿兰骑手是高等级的奴隶,他们满意现实生活的理由很简单,只要还能压迫别人就不介意头上还有主子。
与普遍认知不同,游牧文明成型的时间很早,顿河草原的游牧文化和两河的苏美文明差不多同时出现,在乌克兰的游牧遗址中发掘出过最早的太极图,游牧民族携带这个图样沿着草海向外扩展,受其影响全世界都能看到它的遗存。
乌克兰和吉林省的纬度相似,可是乌克兰的气候却与河北省相差不大,受黑海暖流影响克里米亚半岛和地中海同样属于亚热带气候。东边游牧民族在蒙古高原上忍饥挨饿,阿兰人却身处全是黑土地的广袤大平原。冬天不冷夏季不热,降水充足牧草疯长,河里都是鱼地上全是兽。
优渥的生存条件致使相互间的竞争压力极小,没有统一独霸的迫切需求,反之松散的部落制更适合迁徙转移,千百年来他们始终没能出现统一的政权。因为地缘关系,南部沿海的阿兰人很早就接触到地中海文明,受先进文明的影响不单学会农耕技术,战争中更偏向使用战车和重装步兵。同时因为优渥的自然条件没能发展出统一的政权,即便阿兰人具备农奴合一的优势也发挥不出来。
部落战争多数要么求财要么出气,其规模和惨烈程度同东方比指数级下降。北匈奴人历尽千辛万苦赫然发现竟然来到了新手村,他们在地狱级副本里锤炼几百年,被大暴斯虐惨了正好拿新手村一群小号出气。
北匈奴人来自东方见过大世面,不会和西方土着一样傻到拿黄金交易丝绸,他们更愿意用稀奇的奴隶作为商品,经丝绸之路北道通过康居人转手卖给东方的亲戚。草原的奴隶贸易源远流长,北匈奴人将之发扬光大,赀奴中不止有阿兰人和维内德人,还包括哥特人和汪达尔人等在东欧生活的日耳曼部落。
万里之遥走走停停,到达东方很多赀奴都已不在人世,几经混血后代的外貌发生变化同时也忘却家乡在哪里。南匈奴人有心打听商路,奈何什么都问不出来便懒得去琢磨,总之是从康居人那边转手换来,那就该是中亚地区的人口。
历史上东西草原是相通的,原本匈奴人同样有浓厚的西方血统,发展到南匈奴时期和汉族混血通婚,那些西方血脉早就被优势基因取代。赀奴的外貌和主子差异巨大,到哪里都被当做异类蹂躏,再苦再难也没有一个奴隶敢反抗或是逃跑,一旦那样做留在朔方的家人就会被剥皮,写满看不懂的文字绷在Ж字木架上,匈奴人则强迫奴隶们携带这些作品到处展示。
作为商品外貌姣好的女奴隶待遇会稍微好一些,所谓物以稀为贵,中原人愿意用很高的代价购买胡姬取乐。中原文化看重传承不讲究血统,如果诞下子嗣身份立刻不一样,在中原胡姬当妻作妾不算稀罕事。
刘琰睡醒第一件事就是抱着胡姬猛吸,这股子酸臭味道有种特殊的刺激,总能唤起故乡的回忆莫名使人感动。现在终于能理解唐姬的心境,可能感觉不会一样,但越吸越上瘾使人欲罢不能这一点上却相同。
“你说刘靖该到平城了吧?”刘琰每次都是如此,吸饱了才想起正经事。
胡姬紧闭双唇摇头陪笑,她不是不想开口讲话,曾经一次操作不慎惹得主子发怒,她的舌头被连根割掉,能保住生命就算老天开恩。
原本刘靖不想让她来伺候刘琰,一个没了舌头的胡姬如何美丽也是残缺不全,没法伺候主子你要她作甚?
这种事刘琰真没法坦白,说你们用奴隶掉价,咱过去都让高贵的读书人干这种活?这件事一直是秘密,知情人都选择性忘记。别看匈奴贵族普遍文化不高,可人家都以大汉知识分子的一员自豪刘靖也不例外,这要让他知道真实情况非得当场气昏不可。
刘琰借口奴隶模样顺眼就想留在身边,不能说话倒也不耽误三陪。话说什么事就怕看顺眼,这个不算理由的理由还真没法拒绝,总之人是留下了。也算歪打正着当初留下她纯粹出于怜悯,时间长了才找到乐趣。
“方才回报说曹校尉在枳积壕,咱们快走吧,各处都来人催促好几次了。”帐篷外传来娇滴滴的女声,她等在门口一个多时辰始终安安静静。
原本要等刘靖到达一起走,可是曹性等人总催促尽快离开这里,去云中郡想在哪里等就在哪里等。问他们害怕什么还说不出来具体缘由,还拿出武人的直觉搪塞,提到直觉刘琰最有发言权,我都没有危机感你们担哪门子心?
架不住众人催促的紧,刘琰提出要求走也行,经过上次惨痛的教训,需要保证整条通道里没有敌人伏兵,一个敌方的弓箭手都不能存在。不顾众人反对硬是派普回和贪至先去武进县守住参合陉出口,曹性则去今天永兴镇一带监视山谷内部的动向。
刘琰抻出一个大大懒腰:“快去准备我要泡温泉。”
“今日温泉水量不够,求您别泡了,都收拾好了赶紧走吧,外面好多赀奴,好多啊。”女奴的语气既焦急又慌乱。
只有阿兰人够资格留在营地,他们自诩上等人经常欺负赀奴。原本麾下有两千多嫡系骑兵和曹性的一千大弓手,这等战斗力就算拓跋诘汾来了也不怕。
眼下人都派出去,营地里剩下二十来个阿兰骑手负责干活,其余不是厨子就是女奴,面对上万拿着武器的赀奴难免惊慌。
磨叽半天穿好衣服,不情不愿的登上车驾,温泉今天有明天无没有固定位置,几经追逐当前营地处于岱海西南角。东方橙红色的朝阳泼洒在偌大的湖面上水汽蒸腾,蔚蓝色的天空上半道虹光如透明大碗倒扣在碧水之上。
刘琰暗骂一声特么的起早啦,慢悠悠拉开车帘着实被眼前景象吓了一跳,数不清的赀奴成群结队走在山岭下的平原地区,长长的队伍自东向西一眼看不到尽头。和步行的奴隶相比负责维持秩序的阿兰骑手就显得零落,仔细分辨才能偶尔看到一两个。
刘琰想加速远离可惜办不到,相对山梁丘陵而言平原地区显得平坦空旷,待距离近了就会发现不单有零星树林挡路。半人高的杂草之下遍布低矮土丘、积水洼地,贸然行进很容易陷入泥地,想出来不说困难还很容易造成车辆损坏。
大路都被赀奴占满,除了一起走之外没有其他选择。见到主人车队赀奴自顾自行进,既不躲避也不行礼。营地的阿兰骑手不像指挥赀奴的那些同族,他们一直留在主人身边,面对庞大的赀奴队伍他们心里紧张的要命,只顾低头护卫车队根本不敢打骂驱赶。
“内个,让内个?(音背)都过来。”刘琰朝外喊完立刻拉上车帘。
?都就是?人的都尉,?字是音译,单字具体含义不可考究。从?勒同匐勒这一点入手,有种说法是突厥语伟大、强大的意思,也有说是某种水生鱼类。通过字形猜想,?字大概是形容人佝偻蹒跚的神态。从羯字代表阉割的公羊这个角度看,用?字代称低贱的赀奴不会具有美好含义。
没多久就见檀拓挺着大肚子小跑过来,这人出身小月氏贵族,体毛卷曲肤色黝黑,跑起来好似一块黑煤球在地上滚动。刘靖指派他管理赀奴,所以尊称“部(落)大(人)?都”。刘琰称呼他不会加上部大两个字,称其为?都也不是尊重而是忘记他的本名。
刚到车前檀拓双膝跪地:“人间的统治者,真神的代言人,万民的主宰,东方和西方万王之王,伟大的青龙皇帝陛下。。。。。。”
“行行行。”刘琰一阵摆手,奉承主子要讲一长串,表现自身恭顺还要讲一长串,听完都中午了什么事都干不成。
“我的兵都派出去了,你就这么保证我的安全?好歹列阵行军吧。”瞧着眼前乱哄哄的赀奴队伍,刘琰恨不得一脚踹死他。
“伟大的万王之王请您安一百个心,您卑微的仆人做足了准备。”说着话檀拓告声有罪,挺直上身朝远处一指。
顺着他手指方向看去,在不远处两百名步兵排着密集队形朝车驾走来,身穿短身鳞甲锃亮的铁盔上高耸着大簇红璎,手里的长矛很短矛尖也小,似乎不是用来近距离格斗。最为引人注意的是他们背负的盾牌,格外巨大的弧状的矩形盾牌色彩斑斓几乎能遮盖大半个身体。
檀拓得意洋洋的向主子讲解:“您卑微的仆人我家白虎文大人,通过贵霜亲戚中介重金聘请大夏教习,这些就是严格训练出来的大秦重步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