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峯一愣:“两个时辰之前汇报过,怎么了?”
他们在外的斥候,一般是一两个时辰就会派人前来汇报平安。
不过夜晚漆黑,路不好走,没什么事的话两三个时辰汇报也有可能。
“不会有问题吧?”沈峯迟疑道:“南武的兵都被我们围在里面了,不可能还有兵力出来夜袭。”
伯耒一想也是,这么一段时间的围攻,南武军死伤无数,确实没有余力来偷袭他溧丹。
“行,那我这边准备动手,你这边……”他话未说完,就看到漆黑一片的远处忽地亮起星星点点的火光。
“这是什么?”他心中一凛,有了不好的预感。
火光距离溧丹兵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几声轰隆巨响,兵营火光起。
巨大的轰隆声让伯耒有片刻的失聪,地面似乎都在震。
火光中他看到,不远处集结成队形准备夜袭的士兵被炸成了碎片,泥土混着血水和尸体残肢如雨般落下。
伴着轰隆爆炸声的,还有无数火箭插入兵营的帐篷中,火瞬间燃起。
帐篷里休息的士兵全身是火跑了出来,凄厉惨叫响彻夜空。
惊马四处狂奔,踩死无数士兵,血水溅起丈高。
箭矢如雨,射向兵营,在溧丹毫无准备之下,射杀兵士无数。
这一刻的溧丹兵营,犹如人间炼狱,火混着血,在燃烧。
“敌袭!”伯耒脖颈青筋暴起,嘶声大吼。
然而他的吼声被又一阵的轰隆声淹没。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兵和营地帐篷都被炸为废墟,而他却无能为力。
这种神器,躲无可躲,避无可避,被它锁定,只有死!
“是砚国,是砚国的瑾阳军!”沈峯目眦欲裂。
轰隆声中他的话伯耒并未听到,但他也已猜到是瑾阳军,因为只有砚国的瑾阳公主有轰隆神器。
他唰的抽出大刀:“应敌,找掩体,快!”
周围并无所谓的敌人,只有不断轰来的神器和箭矢,让他的兵营在夜色中更为闪亮。
他从军二十年,经历无数生死,却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局面,自己的营地被炸个稀巴烂,却找不到一个敌人的影子,这仗还怎么打?
他眼神一戾,指向亮光起的位置:“那边,那边肯定是瑾阳军藏身之地,给我杀!”
周围的惨叫和轰隆声几乎淹没他的喊声,只有附近的士兵听到他的命令,大吼着往他指的方向冲去。
只是不等他们冲出去多远,就被一阵箭矢射穿身体……
几乎同时,厮杀声从兵营四周响起,更为凄厉的惨叫响彻夜空。
伯耒瞳孔一缩:“我们,被围了?”
韩朗正坐在城楼处闭目养神,听到轰隆声时他唰的睁开眼睛:“打雷了?”
城楼外的柳元修看着已火光一片的溧丹兵营,声音带着颤抖:“夜,夜袭?!溧丹兵营被袭击了!”
“将军,将军,溧丹兵营出事了!”几乎同时,城墙处传来士兵惊骇的喊声。
韩朗唰的起身,几步出了城楼,不可置信的看着溧丹兵营里的混乱。
“瑾阳军!”韩朗和柳元修同时惊呼出声。
他们两人第一次如此失态,相互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肯定,唰的又转头看向远处的兵营。
比他们更失态的还有陈定城所有值夜的守兵。
他们站在城墙上,看着如烟火般灿烂的火光在溧丹兵营,燃起一个又一个。
他们看着帐篷飞起又坍塌,看着泥土飞扬尸体碎裂,看着惊马四散踩死无数士兵,看着全身是火的溧丹火人如无头苍蝇,在营地胡乱奔跑求救……
距离有些远,但他们还是听到了他们的惨叫声,凄厉如鬼嚎。
在他们眼里无比强大,占下他们南武无数领土,杀了他们无数士兵和百姓的溧丹大军,此时竟被压着打,还是毫无还手之力的那种。
“这是什么?”有士兵抖着声音问。
“是轰隆神器!”有人惊呼:“瑾阳公主的轰隆神器!”
“夜袭的是瑾阳公主的瑾阳军?!”
“对,肯定是他们,肯定是瑾阳军来救我们了。”
“瑾阳军竟如此厉害?杀蛮族如杀鸡砍菜?”
“这就是他们的神器吗?竟如此恐怖?”
是的,恐怖。
他们不敢想象,如果自己对上这样的神器,该是如何的绝望?
看着溧丹兵营火光冲天,混乱中死伤无数,强大的溧丹大军在瑾阳军的神器面前瞬间灰飞烟灭。
“我们,以后也会成为瑾阳军吗?”
他的话没人回答,但众人的眼神却是越来越亮。
人都是慕强的,何况在国破家亡之时,忽地有这么一支强兵如天神般降临救他们于水火。
这样的一支军队,很难让人不向往和崇拜。
南武归属砚国瑾阳公主的事他们都是知道的,以前是迫于无奈,现在却是心生向往,恨不能立刻投身其中,参与杀敌。
姚稷取下夜视望远镜,这次南武救援中只有他有这仪器,所以只得他来指挥威震炮和踏橛箭的方位角度。
他也没想到溧丹人今晚竟也准备夜袭,那密密麻麻排着队整装待发的溧丹士兵,一炮能轰飞一整片,简直是天赐良机。
现在,必要的轰炸和点火已经完全,是时候和溧丹人面对面厮杀了。
他接过士兵递过来的墨麟翻身上马:“跟我杀!”
说完率先冲了出去,身后跟着数千士兵,喊声似要冲破云霄:“杀,杀,杀!”
西,南,北三面分别有鲁平,南文,韦泰带兵围杀,东边由他收口。
他们傍晚之时就到了陈定附近,不过姚稷不急,距离天黑夜袭还有不短时间。
所以他让侦察兵先去探查情况,侦察兵很快发现了在周围晃荡的溧丹斥候。
侦察兵甚至没动手,很耐心的等到天黑才把溧丹斥候杀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