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始天尊足尖刚准备离开归墟,似是忽然想起什么,转头看向一旁的准提与接引,语气随意如闲聊:
“两位师弟,为兄在归墟困守三年,一心稳固阵法,倒忘了问——这三年洪荒之中,可有什么异动变化?”
话音刚落,准提捻动菩提子的手指猛地一顿,接引拂过阵法的佛光也骤然凝滞。
二人对视一眼,眼底同时掠过一丝复杂难辨的神色,原本平和的面色瞬间凝住,像是听到了什么极为震惊的话题。
准提率先收回目光,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惊讶:
“怎么?以师兄的圣人元神,竟会三年都未曾分神窥探洪荒动静?”
“你当此阵是寻常护山大阵?”
元始天尊眉头微蹙,语气中透着几分自负与无奈,
“此阵需引归墟混沌之气为源,又要契合天道规则,稍有偏差便会引发更大暴动。
便是我以三宝玉如意镇压阵眼,日夜温养,才勉强在三年功成,哪里有半分空闲分心外界?换作旁人,便是耗上百年也未必能成。”
说着,他还特意晃了晃掌心的如意,其上流转的先天至宝威压不言而喻。
接引上前一步,双手合十的动作比平日郑重了几分,他沉吟片刻,目光落在元始天尊身上,缓声道:
“师兄既有此等辛劳,便更该即刻回昆仑看看才是。这三年洪荒的确风云变幻,发生了不少大事,说起来,吾二人还要先恭喜阐教,意外收获了无上至宝。”
“收获至宝?”
元始天尊心头一沉。他深知西方二圣的性子,准提向来不肯吃亏,接引更是字字藏机,此刻两人一唱一和,语气里的阴阳怪气如同针般刺着他的心神。
阐教根基在昆仑,门下弟子虽不如截教繁盛,却也都是根基稳固之辈,若真有至宝现世,他身为教主没理由毫无感应。
准提见状又添了一把火,把玩着灭世黑莲的莲瓣笑道:
“那至宝的来历可不简单,说是惊动了半个洪荒也不为过。师兄回去一问便知,想来此刻昆仑早已是喜气洋洋了。”
他刻意加重“喜气洋洋”四字,眼底的戏谑藏都藏不住。
不安如同潮水般瞬间淹没了元始天尊的从容,西方二圣的反应太过反常,那句“收获至宝”更是透着说不出的诡异——是截教搞的鬼?
还是天道又有新的量劫预兆?他再也无心多言,对着二人略一颔首,三宝玉如意猛地爆发出璀璨清辉,光华瞬间包裹住他的身形。
“唰”的一声,空间被清辉撕裂出一道裂隙,元始天尊的身影转瞬消失在归墟之中,只留下一句仓促的“再会”。
看着元始天尊焦急离去的背影,准提收敛了笑容,对着接引道:
“这下有好戏看了,广成子等人胆子也是够大的,竟然在元始天尊不知晓的情况下,就借下滔天债务!”
元始天尊的身影消失在归墟的空间裂隙后,混沌气流渐渐平复,唯有万流归墟阵的阵基还在散发着微弱的清辉,与远处翻涌的浊浪形成鲜明对比。
接引转身凝视着那座耗费元始心血稳固的阵法,指尖佛光轻拂过阵前残留的符文,忽然转头看向身旁沉默伫立的准提,语气带着几分探究。
“师弟,按你的性子,方才被元始师兄摆了一道,没当场哭喊着要回两颗九转菩提子,反倒出奇地平静,这可不像你。”
接引的声音温和却藏着洞察,“到底是哪处关节,让你如此沉得住气?”
要知道,先前为了几颗三转菩提子,准提能在诛仙阵前与通天教主争得面红耳赤,如今这般反常,必然事出有因。
准提闻言猛地攥紧了掌心的灭世黑莲,乌黑的莲瓣因他心绪激荡而泛起细密的纹路,原本戏谑的神色早已被浓得化不开的凝重取代。
他抬头望了一眼归墟深处隐约可见的天道阵法残痕,声音压得极低:“此事绝非几颗菩提子能比,关乎我西方教的根基,回灵山再说!”
话音未落,他已踏莲而起,灭世黑莲的黑气卷着他的身形,朝着西方灵山的方向疾驰而去。
灵山之上,八宝池的莲花正吐露芬芳,菩提树叶沙沙作响,却驱不散大殿内的沉重氛围。
准提端坐于莲台之上,将灭世黑莲置于身前,指尖反复摩挲着莲瓣上的毁灭符文,良久才开口:
“师兄,你可还记得三千年前,我孤身前往南冥不死火山之事?”
接引闻言瞳孔微缩,记忆瞬间被唤醒,语气中带着后怕:
“如何能忘?你当年归来时,浑身被紫黑色的天罚之火包裹,肌肤焦黑如炭,连七宝妙树的佛光都无法完全抵御。那火足足焚烧了八十一天,灼烧的不仅是肉身,更是圣人元神!
若不是你我同为天道混元圣人,肉身与元神早已融为一体,恐怕早已殒命道消。
”那段时日,灵山上下佛号不断,耗费了无数先天灵液,才勉强帮准提平复了火毒。
“正是那次。”
准提的声音带着几分咬牙切齿,
“当时我在南冥边界遇到截教的林镜,他说不死火山底藏着先天至宝弑神枪,被一座上古阵法守护。
我一时贪念起,便随他前往山底,果然见到一座玄妙阵法——阵纹流转间,竟与元始师兄今日展示的鸿蒙归元阵有七八分相似。”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痛惜之色:
“那阵法防御力极强,我以七宝妙树连续轰击,都未能伤其分毫,最后不得不损耗九块先天菩提枝干才破开阵法!可等我闯入阵中,别说弑神枪,连件像样的灵宝都没有,只引来了漫天的天罚之火。”
接引听到此处,周身的佛光突然剧烈波动,瞬间明悟过来:
“原来如此!寻常阵法即便被破,也绝不会引动天道天罚。只有这种天道自然演化的阵法,承载着洪荒规则,一旦被强行破坏,才会触发如此恐怖的劫难。”
他看向准提身前的灭世黑莲,语气凝重,“元始师兄故意告知我们阵法秘辛,恐怕早就知晓你我与这类阵法有渊源,他这是在试探,甚至是在引我们入局!”
准提重重点头:“他若真心分享机缘,怎会对阵法的凶险避而不谈?
如今想来,那林镜的出现,或许都与通天教主也脱不了干系。看来三清怕是早就知晓此等秘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