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道袍的清辉在归墟混沌气流中悄然敛去,元始天尊的身形化作一道若有若无的虚影,藏匿于万流归墟阵的阵眼余光之后。
他并未如表面那般洒脱离去,目光透过层层叠叠的鸿蒙符文,死死锁定着阵外仍在逗留的准提与接引,圣人的神念如细密的蛛网,将西方二圣的一举一动尽数笼罩。
归墟的浊浪拍打着阵柱,发出沉闷如雷的声响,却丝毫扰不乱他紧绷的心神——只要这两位“贪心”的师弟未曾离去,他便不能有半分松懈。
这般凝神戒备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见准提接引只是在阵外低声交谈,并未有异动,元始天尊才稍稍松了口气。
可这口气刚松下一半,他的眉头便猛地蹙起,周身的玉清仙光竟险些因心绪波动而外泄。
“糟了!”一声低骂在他识海中响起,抬手抚过袖中三宝玉如意的温润触感时,脸上满是懊恼,“平日用这宝贝太过顺手,竟忘了遮掩其气机!”
思绪瞬间拉回方才对峙的瞬间,准提催动灭世黑莲的毁灭气息直扑阵眼时,他第一时间便将三宝玉如意横于身前。
那如意首端的三枚无极宝珠自发流转霞光,九条五爪金龙在手柄处腾跃而出,龙须扫过之处,竟将黑莲的威压生生挡在三尺之外。
彼时他只想着稳固阵法,全然未顾及其他!
毕竟师尊鸿钧将盘古幡赐予他时,曾特意叮嘱此宝杀性过重、威能太过霸道,非到存亡之际不得轻易动用,以免搅乱天道平衡。
久而久之,三宝玉如意反倒成了他应对寻常凶险的第一选择。
元始天尊指尖轻捻,一缕神念探入三宝玉如意内部。
如今的如意早已不是当年那柄仅能位列极品先天灵宝的法宝,经归墟封印解除与混沌本源的滋养,其内部的混沌气息已然觉醒,虽未正式踏足先天至宝之境,却已超脱凡俗桎梏。
先天至宝的威压对它而言,早已如清风拂山,聊胜于无。
更何况准提手中的灭世黑莲历经数次损伤,早已不复全盛时期的威势,以如意如今的威能相抗,本就绰绰有余。
可问题恰恰出在这里。三宝玉如意晋升之事,他本想暂且隐瞒!
此宝乃三十六品造化青莲所化,本就蕴含混沌灵宝之资,此次晋升关乎他阐教气运,不到彻底稳固的那一刻,他绝不愿让其他圣人知晓分毫。
可方才情急之下,他竟让如意毫无遮掩地展露了威能,那与灭世黑莲分庭抗礼的霞光,定然逃不过准提接引的眼睛。
元始天尊的目光再次投向阵外,果见准提正指着阵法方向,神色激动地与接引交谈,两人时不时望向他先前站立的位置,眼中满是探究与贪婪。
“这两个泼道,果然察觉了。”他冷哼一声,周身的圣人威压重新凝聚,“若真敢打如意的主意,即便违逆师尊嘱咐,动用盘古幡也得让他们付出代价!”
阵外,准提越想越觉不甘,掌心灭世黑莲已泛起乌黑霞光,莲瓣轻摇间便要撕开混沌气流!
他已算准元始天尊离去的大致方向,只需循着那丝残留的玉清道韵,不愁追不上。
“师兄,别再耽搁,再晚他就彻底隐匿踪迹了!”准提说着便要踏莲而去。
“师弟稍候。”
接引突然抬手,温热的佛光落在准提肩头,看似轻柔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他抬眼望向元始天尊隐匿的阵眼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朗声道:
“元始师兄,吾二人还有一事不明,还请现身解惑一二,何必藏头露尾?”
准提猛地回头,满脸错愕地看向接引,神念下意识扫过虚空——方才他明明感知到元始的气息已远去,怎么师兄却说他还在?
“师兄,元始那厮不是早就走了吗?你莫不是推演错了?”
“哼!”一声冷斥从阵眼后传来,清辉骤然凝聚,元始天尊的身影在符文流转中显形,九龙道袍无风自动,周身仙光已带上了凛冽的寒意。
他死死盯着接引,语气不善:“归墟暴动的前因后果已然说清,你二人还要纠缠什么?”
他本想再观望片刻,待二圣彻底离去再做打算,却没料到接引的神念如此敏锐,竟能精准锁定他的藏身之处。
事已至此,再隐匿下去反倒落了下乘,不如大大方方现身。
接引对此浑不在意,依旧保持着温和的笑意,目光却若有似无地扫过元始天尊袖中!
那里正隐隐透出温润的霞光,正是三宝玉如意的气息。
“师兄何必装傻?吾等并非追问归墟之事,只是好奇,您这三宝玉如意究竟得了何等天大机缘,竟能突破极品先天灵宝的桎梏,连先天至宝的威压都能等闲视之?”
话音落下的瞬间,准提也反应过来,灭世黑莲猛地悬于身前,眼中满是逼视:
“不错!方才我以黑莲相试,你那如意竟丝毫不惧,师兄,它是不是快晋入先天至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