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德尔近来的黏人近乎一种无声的禁锢。
我不过是提了句想回自己的别墅处理一点事情,他握着羽毛笔的手便骤然顿住,墨汁在羊皮纸上晕开一小团深色的渍痕,那双泛着冷光的黑眸抬起来,语气听不出情绪,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我可以让家养小精灵去取过来给你。”
我望着他眼底深藏的、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紧绷,忽然就懂了这份强势背后的脆弱。
所谓的“不允许”,哪里是掌控欲作祟,分明是他怕我这一离开,就像从前那些消散在他生命里的人一样,再也不会回来。
我没有再争辩,只是起身走到窗边,抬手吹了声轻快的哨音。
没过多久,窗沿便落下一道黑影,是我养了多年的猫头鹰,它总带着我别墅里陈管家备好的信件,按时来见我。
我摸了摸它柔软的羽毛,将一张简短的字条系在它爪上,只写了句“无需担忧,明日劳烦送些常用之物至里德尔庄园”。
里德尔的目光一直追着我的动作,直到猫头鹰振翅消失在暮色里,他才收回视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羊皮纸边缘,墨渍晕开的痕迹像极了他此刻稍显慌乱的心跳。
我走回书桌旁,故意将椅子往他身边挪近了些,书页翻动的声响打破了短暂的沉默:“这样,你就不用等我了。”
他握着羽毛笔的手几不可察地松了松,黑眸里的冷光似乎也淡了些,只低声“嗯”了一声,却没再阻止我靠近。
次日清晨,庄园的家养小精灵过来告知有人来拜访。
我刚要起身,里德尔却先一步放下了手中的文件,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坐着,我去。”
他走出去时,脚步比往常慢了些,我隔着客厅的落地玻璃窗望去,只见陈管家恭敬地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两个精致的皮箱,见到里德尔时,微微躬身行了一礼,声音清晰地传了进来:“里德尔少爷,我家主子吩咐的东西都已备好拿过来了,少爷在信上说了,需要我的到来为他服务。”
里德尔的动作顿了顿,目光落在陈管家身上,沉默了几秒,才侧身让陈管家进来。
然后让家养小精灵给陈管家安排房间。
陈管家提着皮箱走进书房时,目光先不着痕迹地扫过我,见我神色安稳,才转向里德尔微微颔首:“多谢里德尔少爷安排。主子您常用的茶具,还有送给您的那盆常春藤,我都一并带来了——主子说,常春藤见了阳光长得好,放在里德尔少爷您书房窗边正合适。”
我坐在沙发上听着,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那盆常春藤是我去年在对角巷买的,此前总担心离开后无人照料,如今被陈管家送来,倒像是把我别墅里的一角暖意也搬了过来。
里德尔的视线落在陈管家手边的花盆上,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没说话,却对着家养小精灵抬了抬下巴:“把花盆放在靠窗的位置。”
等陈管家将花瓶递给家养小精灵后,就躬身跟着家养小精灵去安置房间,书房里只剩我和里德尔两人。
我起身走到书桌旁,指尖轻轻拂过他垂在身侧的手。
指节分明,带着常年握笔留下的薄茧,此刻却微微泛着凉意。
没等他反应,我便轻轻牵住了他的手,将掌心的暖意慢慢渡过去。
里德尔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握着羽毛笔的手顿在半空,墨尖悬在羊皮纸上,却没有落下。
他侧过头看我,黑眸里映着窗外漫进来的晨光,往日的冷意像是被揉碎了,只剩下一点不易察觉的慌乱,连指尖都悄悄收紧了些,却没有挣开我的手。
我察觉到他指尖的微颤,没有松开手,反而轻轻用拇指摩挲着他掌心的薄茧,动作慢得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兽。
“你看,”我偏过头,目光落在窗边刚摆好的常春藤上,声音放得又轻又软,“它的叶子还很绿,就像在我别墅里时一样,一点都没蔫。”
里德尔的视线顺着我的目光移过去,黑眸里的慌乱渐渐淡了些,握着羽毛笔的手也慢慢放松,墨尖终于轻轻落在羊皮纸上,却没有立刻书写。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跟着我的动作,轻轻回蹭了一下我的掌心,像是笨拙地回应这份暖意。
“以后要是想它了,我们可以一起给它浇水。”我继续轻声说,另一只手也覆了上去,将他微凉的手整个裹在掌心,“就像在我那里一样,傍晚的时候浇一点,叶子会更精神。”
他沉默了几秒,喉结轻轻滚动,才用近乎耳语的声音“嗯”了一声,语气里没有了往日的强势,只剩下难得的温顺。
阳光从窗棂间漏进来,落在我们交握的手上,连带着他手腕处的银质袖扣都泛着暖光。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慢慢升上来,不再像刚才那样冰凉,指尖的紧绷也彻底松开,甚至轻轻扣住了我的手指。
阳光在指缝间流转,我们的手指渐渐扣得更紧,他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连带着空气都变得有些发烫。
我没有松开手,另一只手轻轻抬起,指尖先拂过他耳后的碎发,再慢慢落在他的脸颊上。
触感比想象中更细腻,带着一点微凉的温度,却在我的触碰下慢慢升温。
里德尔的呼吸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黑眸沉沉地望着我,里面映着我的影子,再没有了往日的冷意,只剩一片翻涌的暗流。
他没有躲开,反而微微侧过头,脸颊轻轻蹭了蹭我的掌心,像在贪恋这份柔软的触碰,连握着羽毛笔的手都放了下来,转而覆在我扣着他手指的手背上,指尖轻轻摩挲着我的指节。
“以前怎么没发现,”我轻声开口,拇指轻轻划过他的下颌线,感受着他细微的颤动,“你的脸这么软。”他的喉结又滚了一下,没有说话,只是黑眸微微眯起,视线落在我的唇上,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灼热。
下一秒,他握着我手背的手轻轻用力,将我拉得更近,我们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他身上淡淡的墨香混着雪松的气息,尽数裹住了我。
窗外的常春藤在风里轻轻晃动,叶子的影子落在他的脸上,忽明忽暗。
他的指尖轻轻收紧,扣着我的手,另一只手则慢慢移到我的腰后,轻轻揽住,动作温柔得不像他。
“别闹,”他的声音比往常低了几分,带着一点沙哑,却没有丝毫责备的意味,反而更像在撒娇,“再碰,我就不想处理文件了。”
我忍不住笑了,指尖继续在他脸颊上流连,看着他眼底的暗流越来越汹涌:“那正好,陪我看会儿书不好吗?”
他没有回答,只是微微低头,鼻尖蹭过我的鼻尖,温热的呼吸落在我的唇上,带着致命的暧昧。
温热的呼吸在唇齿间辗转时,他扣着我腰后的手忽然收得更紧,将我完全圈在他怀里。
雪松混着墨香的气息瞬间变得浓烈,连带着窗外晃动的常春藤影子,都像是被这暧昧缠得慢了半拍。
我的指尖还停在他脸颊上,却被他微微偏头蹭了蹭,那点触感软得不像平日里雷厉风行的模样。
下一秒,他没再给我说话的机会,唇瓣轻轻覆上来时,带着点克制的温柔,却又在我想回应时,用舌尖轻轻扫过我的下唇,将那点试探变成了不容拒绝的沉溺。
文件被他随手推到一旁,发出轻微的声响,却完全盖不过我们交缠的呼吸。
他另一只手松开我的手背,转而托住我的后颈,指腹轻轻摩挲着我的发尾,动作里满是纵容。
“看书?”他在唇齿相依的间隙低声笑,声音里的沙哑混着笑意,烫得我耳尖发麻,“现在,你觉得我还看得进书?”
话音未落,他又俯身压下来,这次的吻不再克制,带着点不容置疑的占有欲,将我所有想说的话都堵了回去。
窗外的风似乎更急了些,常春藤的影子在他背上晃来晃去,却怎么也晃不散我们之间浓得化不开的温度。
我被他压得微微向后仰,后背却恰好抵在冰凉的书桌边缘,冷热交织的触感让心跳漏了半拍。
他似乎察觉到我的瑟缩,托着我后颈的手又加了几分力道,另一只手则从腰后滑到大腿后侧,轻轻一抬便将我抱坐到桌面上,彻底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唇齿间的气息愈发灼热,他的舌尖带着雪松墨香的味道,一点点撬开我的防线,动作里的占有欲比刚才更甚,却又在碰到我舌尖时,悄悄放软了力道,像是怕惊扰了什么珍宝。
我的手指无意识地攥住他的衬衫领口,指腹蹭过布料下温热的皮肤,能清晰感受到他胸腔里有力的心跳,和我的频率渐渐重合。
窗外的常春藤被风吹得沙沙响,几片叶子甚至贴在了玻璃上,影子落在我们交缠的身影上,忽明忽暗地晃着。
他在吻的间隙偏头,唇瓣蹭过我的下颌线,留下一串细碎的吻,声音哑得几乎要融进空气里:“早就想这么做了,从你指尖碰到我脸的那一刻起。”
话音刚落,他又低头吻下来,这次不再有任何克制,将所有的温柔与占有都揉进这个吻里,让书桌旁的空气都变得黏腻温热,彻底淹没了那些被遗忘的文件和未读的书页。
直到呼吸渐渐不稳,他才稍稍退开半寸,鼻尖依旧抵着我的,眼底盛着的笑意混着未散的灼热,连带着呼出的气息都带着温度。
我攥着他衬衫的手指还没松开,就感觉他掌心轻轻揉了揉我贴在桌面的膝盖,动作软得像在安抚。
“头发乱了。”他低声说,腾出一只手来,指尖轻轻拂过我额前被汗水打湿的碎发,指腹蹭过眉骨时,带着恰到好处的痒意。
我忍不住偏头蹭了蹭他的掌心,却见他眼底的光又深了几分,低头在我唇角轻轻咬了一下,力道轻得像羽毛,却让我瞬间绷紧了脊背。
窗外的风不知何时小了,常春藤的影子不再晃得厉害,反而像一层朦胧的纱,罩在我们身上。
他抱着我的腰,将脸埋在我颈窝,温热的呼吸洒在皮肤上,带来一阵战栗。
“不看文件,也不看书了。”他的声音闷闷的,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就这么抱一会儿,好不好?”
我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指腹穿过柔软的发丝,能感受到他颈后温热的皮肤。
“好。”我轻声应着,指尖还在他柔软的发间穿梭,看着窗外天色渐暗,融入少许的炫彩人鱼的血脉,喉间忽然泛起一阵熟悉的痒意。
没等他察觉,细碎的调子已从唇齿间漫出来。不是什么激昂的旋律,更像潮水漫过沙滩的轻响,裹着点海雾般的湿润,悄悄绕在我们周身。
我能感觉到掌心下他的身体忽然一僵,随即又彻底放松下来,埋在颈窝的脸蹭了蹭,呼吸变得更轻缓。
“艾尔斯……”他的声音带着刚被安抚过的慵懒,抬头时眼底的灼热已化作柔软的涟漪,“这声音……像海在哄人。”
我笑着没说话,调子却不自觉放得更柔,尾音轻轻飘着。
他盯着我的眼睛看了几秒,忽然抬手覆上我还在哼着调子的唇,指尖轻轻按在唇瓣上,动作里没了往日的锋利,只剩难得的柔软。
“别唱了,”他说,声音比刚才更轻,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喟叹,“我觉得自己应该没事了。”
我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也能看到他眼底最后一点暗沉正慢慢褪去。
看来之前做的噩梦对他带有很大的影响。
他慢慢收回手,转而扣住我的手腕,将我的手贴在他胸口,让我更清晰地感受他平稳下来的心跳。
“艾尔斯,”他又唤了我的名字,这次声音里没了紧绷,只剩全然的放松,“原来不用靠那些东西,也能这么……安心。”
他低头,额头抵着我的额头,窗外最后一点天光落在他发梢,染出柔和的浅金色。
我停下歌声,指尖轻轻挠了挠他的掌心,笑着说:“早告诉你了,有我呢。”
他没反驳,只是收紧手臂把我抱得更紧,脸颊蹭过我的耳廓,像只终于找到港湾的兽,彻底卸下了所有伪装的尖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