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路是程梁的一万镇西军,返回京高府城。
崔赢和宫三炮暂时与谢重的队伍合兵一处,同回京西府。
本来驻守巽城的镇西军,有一万六千人马。
经过守城战和突围战,损失了四千余,让崔赢等人心情很差。
因为,他们都很清楚林丰的作战指导,就是以减少战损为主旨,努力维护参战军卒的生命。
一次损失这么大,失去城池是接到了撤离的命令,可在防御和突围中,却损失了太多的将士性命。
崔赢很颓废,她总在琢磨,林丰回来后,自己怎么交代这次战斗的指挥过程。
却从心底里都没认为,林丰会回不来的问题。
此时的林丰正处在荒野中,虽然已经走出了海边的盐碱地,却依然杂草灌木不多荒野。
前方是一个破落的村庄,战争时期,这种村落很多,也都一个模样,村中无人,断壁残垣。
这个村落中虽然墙倒屋塌,许多房梁木檩都被烧成了黑灰,却也残存了不少未烧净的木头。
林丰便是用这些木头,弄了堆火,还有用小石子猎了几只鸟,在村子里的水井中取了水,剥洗干净后穿在树枝上炙烤着。
只是水井中取上来的水,十分苦涩难咽,却也是淡水,能暂解干渴。
经过上岸后几日的休整,林丰恢复了元气,除了身上的衣服有些破损外,还有脚上也没了鞋子,其他已无大碍。
一直在海中吃刺身,今日终于可以吃几口炙烤的喷香的鸟肉,令口齿留香。
林丰咀嚼着鸟肉,转头四顾,心中琢磨,可惜没有酒,庆祝自己劫后余生,又能过上吃肉的日子。
四周漆黑如墨,微风吹拂,有些咸湿。
林丰眉头微皱,好像远处有马蹄声随风入耳。
以他如今的耳力,马蹄声距离甚远,自然不知其奔跑的方向。
当然,林丰也没放心上,就算是遇到海寇,人数少了威胁不到他,人数多了,追不上他。
片刻后,马蹄声清晰起来,显然是往他这个方向奔过来的。
林丰侧耳听了一会儿,约有四匹马,在如此黑夜里,能跑得如此急促,应该是对路面很熟悉。
又过了十几个呼吸间,马蹄声已经来到村落前,呈扇形立在林丰所在的火堆前,距离十几步。
林丰没有理会,只顾垂头啃着手里的骨头,三只小鸟,根本不够吃的。
双方静默几息,有人从马上跳下来,大步往火堆这边走过来。
一个身材高大,猿臂蜂腰的汉子,满脸络腮胡子,看不出年龄,只一双眼睛,散发着黑亮的光泽。
那络腮胡汉子手里提了一把砍刀,并非海寇的直刀。
林丰瞥了对方一眼,就觉得此人肯定不是海寇,而是地道的大宗人。
在大宗南部疆域,特别是沿海地区,大宗人已经很难见到,更别说是持了武器的大宗人。
络腮胡汉子也在审视林丰,一身青色长衫,有些破旧,光着脚,颌下短须,头发胡乱地盘在头顶,有些邋遢的样子。
年龄一时也无法判断。
见林丰身体瘦削,形容邋遢,应该是从海寇家族逃出来的大宗奴隶。
可从对方的神情上看,并没有紧张和害怕的样子,如此排除了出逃的可能。
络腮胡汉子紧张的神情稍微放松了一些。
“朋友,怎么称呼?”
他说的是大宗话。
林丰判断正确,对方确实是大宗人,从话语上就能知道,海寇说不了这么纯正。
“舒风亭,你是...”
络腮胡汉子一点头:“燕小丙。”
他报上名号后,等待林丰的反应,却见林丰脸上毫无变化,就知道人家没听说过自己的名字。
“不知舒兄弟是哪里人,怎会在此处过夜?”
既然没听说自己的名号,就肯定是外地人,而且如此狼狈,定是有过不寻常的经历。
林丰用衣袖擦了擦嘴巴,把手上的油渍在身上抹了抹。
反正身上的衣服已经很破旧凌乱了,也不差这点油腻。
“海中遇到了风浪,船翻了,流落到此。”
燕小丙点头,看林丰情形,这个理由说得过去,听话音,也没有半丝海寇的口音,应该是正宗的中原人士。
“就你自己么?”
“嗯,恐怕就活了我自己。”
燕小丙回身冲几个同伴摆摆手,示意没有问题。
另外三骑,也甩镫下马,有人接过马缰,看护马匹,另两个人大步走了过来。
林丰发现,三个人都是黑色衣裤,外罩黑色披风,头上扎了黑色头巾。
其中有一个身材苗条的,显然是个女子,脸上挂了面巾,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黑亮的大眼睛。
三个人手里都提了砍刀,样式跟林丰设计的钢刀差不多,更狭长一点。
这样的刀,很适合马战。
三人围在火堆边,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都没说话。
只有燕小丙皱了皱鼻子。
“好香,舒兄弟刚才在烤肉吃吧?”
林丰摊手笑道:“可惜,你们来晚了,刚吃完。”
那黑衣女子不由上下打量林丰几眼。
“如此深夜,见了我们几个提刀的人,为何一点都不紧张害怕?”
林丰转头看着她:“舒某身无长物,落魄至此,害怕什么呢?”
女子冷笑:“这里海寇肆虐,杀人无需任何理由,不知你的底气从何而来?”
“你们并非海寇,估计也懒得动手杀一个落魄之人吧。”
林丰双手抱了膝盖,眼睛看着跳动的火苗,淡淡说道。
“你要去哪里?”
“渠州府。”
“去渠州府做什么?”
“路过而已,本来是要去京南府的。”
燕小丙瞥了一眼女子,扭头对林丰道。
“这里便是渠州府地面,此处沿海的几座州府,都有海寇出没,很危险,如果你这样行走,恐怕出不了渠州府。”
“我从海边走到这里,并没有看到一个海寇出现。”
“这里荒凉,你再往里走,有县乡城镇的地方,就会出现海寇,他们动手杀人,确实没有任何理由。”
燕小丙郑重地对林丰说道。
林丰无奈:“可我总得离开此地吧,待在这里也是个死。”
黑衣女子问道:“你是经商还是探亲?”
林丰摇头:“我是寻人来的,怎知海上遇风,流落至此。”
“你要到何处,寻找什么人?”
黑衣女子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