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柠双手轻轻托着腮帮，听着温迪语调平缓却满是苦涩的讲述。
她眼底的心疼几乎要溢出来，像揉碎了的星光，闪着细碎的水光。
她伸手轻轻握住温迪的手腕，指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小心翼翼地将他挽起的长袖再往上掀了些。
白皙得近乎透明的胳膊上，几道粉红色的勒痕仍隐隐可见。
“哥哥，那时候一定很痛吧！”
她的声音放得很轻，带着难以掩饰的哽咽，目光紧紧锁在那些勒痕上。
仿佛能透过皮肤，看到当初哥哥承受的苦楚。
温迪脸上漾开一抹极淡的笑容，那笑意却没抵达眼底。
他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温柠的头顶：“疼。”
“可更疼的地方，是心里。”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被锁在那里，什么都做不了。”
“只能眼睁睁看着你在层岩巨渊的地下封印里，一步一步摸索着出去的路。”
“看着你为了救那个人，毫不犹豫地亲手取出心头血，脸色白得像纸。”
“看着你为了那所谓的责任，硬着头皮去对抗教令院的大贤者。”
“最后却还被纳西妲算计，落入两难的境地。”
“看着你为了守护曾经帮过你的小村庄，把【天音】的灵散了，连最后一点念想都没能留住... ...”
每说一件事，他的声音就低一分，到最后几乎轻得像叹息：“这一桩桩、一件件，我都看在眼里，却连一点帮你的机会都没有。”
温迪转头看向温柠，眼底翻涌着愧疚与无力，“直到最后，你知道吗？”
“如果我当时没出现在净善宫把你带走，你的后果会是什么？”
温柠缓缓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在眼睑下投出一片浅浅的阴影。
她的眼神直直地盯着自己的脚尖，像是被钉在了原地，那天在净善宫的画面不受控制地涌上心头。
冰冷的宫殿，纳西妲看似温和却藏着算计的眼神，还有自己心底那股莫名的恐慌。
“我知道，”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我会被世界树吞噬。”
“按照纳西妲的设想，我在知道年年就是我的亲哥哥之后，根本不可能坦然接受那份力量，我的生命力还是会一点点下降。”
“就算她再让温初尘入梦一次，结果也不会有任何变化。”
“等温初尘从梦里出来，她就会建议他去枫丹找水神，或者找原始胎海水，还会让旅行者和派蒙陪着一起去。”
“这样一来，我就又一个人落在她手里了。”
她抬起头，眼中满是疑惑：“我到现在都不明白，为什么我的力量能被世界树或者深渊任何一方直接夺取？”
“可我知道，如果当时我毫无反抗能力地留在纳西妲身边，她一定会把我扔进世界树里！”
“之后再找个合适的理由，敷衍温初尘。”
听着温柠条理清晰的回答，温迪满意地点了点头。
还好，他这个妹妹没有因为背负了太多责任，就丢掉了基本的判断和清醒。
他站起身，绕到温柠身后，伸出双手，轻轻将她拥入怀中。
他的动作很轻，像是怕碰碎了什么易碎的珍宝，声音也轻得像羽毛，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那时候我真的很害怕。”
“怕自己又要眼睁睁看着你离开我，一次又一次。”
“我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柠柠，以后多为自己考虑考虑，好不好？”
温柠靠在温迪的怀里，感受着后背传来的温暖，那温度顺着衣服蔓延到心底，驱散了些许过往的寒意。
她伸出手，轻轻搭在温迪环在自己颈间的手上，指尖轻轻蹭了蹭他的手背，语气带着安抚：“哥哥，我会的。”
“而且，我现在不像从前那样孑然一身了，我有了爱人，也快要有孩子了。”
“为了他们，我也会多为自己考虑的。”
说到这里，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温迪，眼神里带着几分好奇。
“对了，哥哥，你到现在都还没说，你的第二根针是哪里来的？”
温迪已经坐回了温柠身边，听到这个问题，他挠了挠头，眼神里带着几分困惑。
“其实我也不知道伊斯塔露是什么时候给我的。”
“当时看到温初尘又把你带到净善宫，我脑子一热，什么都顾不上了，只想着要挣脱命运丝线的控制，离开那个地方。”
“现在回想起来，还觉得有些奇怪，那一次反抗，那些丝线竟然直接断裂了，我甚至没感受到什么阻力。”
他顿了顿，像是突然想通了什么，眼睛微微亮了亮。
“想必就是那个时候，伊斯塔露把第二根针给我的吧？”
越想，他越觉得这个猜测合理，嘴角也不自觉地向上扬了扬。
就在这时，钟离抱着一坛桃子酒走了进来。
那酒坛是深褐色的陶土所制，表面还刻着精致的云纹，坛口用暗红色的布封着。
隐约能闻到一丝淡淡的桃香，混着酒香，在空气中缓缓散开。
温迪一看见钟离走进来，脸上的愁绪瞬间烟消云散。
立刻换上了一副乐呵呵的模样，眼睛亮晶晶地盯着那坛酒，语气里满是期待。
“哎呀，老爷子，看这坛酒的样子，可不像是最近才酿出来的吧？”
“让我猜猜，不会要有五百年了吧！”
钟离走到桌边坐下，将酒坛轻轻放在桌上。
他对着温迪点了点头，声音温和却带着几分笃定：“对，确实快要五百年了。”
“我可不会毁约，当年答应你的事情，一直等你来。”
“只是没想到，过去的五百年里，你竟然一刻都没有踏入璃月境内。”
温柠不知道，老爷子和哥哥什么时候有约定？
但是温迪心里清楚，这个约定背后的故事！
初代的尘世七执政就剩下他们二位，钟离也是最念旧的一位。
“老爷子，谢谢你还记得！”
说着，温迪一口将杯中的茶水喝掉，将杯子退到酒坛的面前，示意钟离给自己倒上桃子酒。
温柠也学着温迪的样子，将杯子中的白水喝掉，也想尝尝这藏了五百年的美酒。
钟离和温迪的目光全部锁定在了温柠推出来的杯子上！
温柠有些慌张的说道：“怎么了，不是说要品酒吗？我也要！”
钟离和温迪一起说道：“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