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惠秋没想到他居然会说出这一番话来，甚至连其他几位都没想到。他们一直将周卫明对夏乔的教导看在眼中，他对夏乔的训练安排是很苛刻的。
这并不是徇私，而是傅惠秋因人而异，让他继续从前的教学。
“这可能关系到一个孩子的未来。你这票至关重要。”
他们四人可能是二比二平，只要周卫明投了夏乔一票，那唯一的名额就属于夏乔了。这对于夏乔来说，肯定是好处更多。但周卫明却在关键时候说出这样的话。
他就算是将票给了夏乔，他们也不会说什么。
因为，那个孩子值得。
“我们都是从公平公正的角度出发。”傅惠秋还是同意将名额给夏乔的。
她也是从自身判断出发，不存在私情。
“请各位教练再给夏乔一点成长的时间吧，我认为现阶段的她还没有那个能力扛起那么重的压力。”周卫明内心复杂地说出了这句话。
“也许孩子的心理承受能力比你想象得还要强呢？”
也许呢。
可是周卫明知道自己是徇私了，他不能用乔乔的一生去赌这个“也许”。
“既然如此，那么暂定程雅。”
傅惠秋教练总要推进会议的进度，关于集训名额的选拔，她们已经讨论了许久。离上报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只要在十二月底上交就好了。
但他们不能把事情全都放在年底进行，整个省队又不只有这一件事。
他们都知道“暂定”是什么意思，没到公布的那一刻，就还是有变化的。
变数在周卫明和夏乔。
“散会。”
他们在会议室坐了两个小时，一听到散会就立马站了起来。椅子摩擦着地板，周卫明在那儿坐了一会儿。
傅惠秋拍了拍他肩膀。
“你做这样的决定是不是应该告诉夏乔？”
“傅教练，我也算是她的教练，我有权做出决定。”周卫明知道做选择是很残忍的，他如果争取的话，她是能参加集训。
那以后呢？
“我只是觉得有点可惜。她这个年纪正好可以冲一把。”
十五岁，生日还是上半年的。
要是选入国家队，明年转到成年组。那对于夏乔来说又是一个新的挑战。
周卫明知道她的话是什么意思。
“太快了，也太顺了。”
夏乔会骄傲的，她也会认为得到这一切非常简单。那等到状态不佳跌入谷底的时候呢，她要靠什么重新站起来。
“行吧。你总有自己的道理，这名单要月底公布。如果你改变了主意，可以随时来找我。但我可不保证名额还会改变，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
“我不会改了。”
周卫明也是经过天人交战的。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和那个小姑娘解释。他能想象出来，她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傅惠秋也没多说什么，这是周卫明的权利。
……
“我听说集训名额已经敲定了，男单教练让冷冬和连洪鑫好好准备。争取在锦标赛上好好表现，然后再进入集训。”国家队的集训高手如云。
二队和各省挑选的好苗子一块儿训练，末位淘汰。
谁能够超过国家二队的水准，便有望进入国家二队。
取而代之。
激烈又残酷。
“那女单的名额是谁？夏乔还是程雅？”
每个队里都有那么一个包打听，消息很灵通。想知道什么尽管问他就是，但不保证消息的准确性。
“是程雅。”
他小声说道，“听说是投票决定的，三比二。程雅赢了，连周助教都投了程雅。”
“啊？周助教不是夏乔的舅舅吗？”
“这就叫做公正廉明，周助教是避嫌。他平时对夏乔最严格，也没徇私，是个好教练。”
“可这种事怎么能够避嫌呢，这可是夏乔的机会。本来就不能用……啊夏乔。”袁小婷一转头就看到夏乔，她不知道在那儿站了多久，听到了多少话。
夏乔没和她们说什么，她手里拿着冰鞋，背上了书包便离开了。
晚十点。
外面的风很冷，春城零下八度。
飘着的雪花刮到了她的小脸上，冰冷冰冷的。她的鞋子踩在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让人牙酸的声音。
她生气，一脚踢到了小雪堆上。
那雪就飞了起来，在路灯下特别美，可夏乔却没有欣赏美的心情。
“怎么磨磨蹭蹭的？”
周卫明在老越野车旁等她。
夏乔打开车门溜了进去，将书包放到一边拿出语文课本开始背诵古诗，根本就没有搭理周卫明。理智告诉她，他们说的话不一定是对的，因为名单还没有公布。
但是，夏乔的心里就是不高兴。
任由谁听到这样的消息都高兴不起来，她难道只是舅舅为了彰显自己的公平可以随意牺牲的工具吗？
夏乔很安静，周卫明只觉得她可能是课业繁重，没多在意。
夏乔的心静不下来，她看着前面那个开车的男人。
舅舅对她这么好，他们的梦想是一致的，他不会阻碍她的梦想。
所以那些人说的可能都是假的。
她要等结果出来，再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了？”
周卫明当然能够感觉到她的目光。下了雪的地面有些滑，他也不能走神看后面的情况。春城便是如此，一下雪哪怕将雪扫了，稍微下点雨就冻结在一起，车子老打滑。
要是南方的新手跑到北方来，铁定不敢开车。
不然谁知道会不会开到河里去，像周卫明这种老司机都很小心。
“没什么。我们的集训名额有没有定？”
她就随口一问。
她平时也总问，周卫明就说没有。可今天周卫明迟疑了，他想暂定那也是没有最后确定。
所以。
“还没呢，这不得等到月底。年底事情比较多，我看傅教练一定有自己的章程。”
骗人。
最近开会分明是讨论名额的事，男单那边都确定下来了，没道理只确定男单的名额。可夏乔还心存犹疑，或许事情太多就只确定了男单名额，等过几天一定会将女单名额给确定下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