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这个举动，让在场所有大臣都很吃惊。
堂堂大明皇帝，竟然要拜一个看起来普通的人为师，这在历史上也少见。
赵凡并没有回避朱厚照的拜师之礼，自然坦然地接下了。
在这朝代，能做皇帝的老师，就是一种非常大的影响力。
“陛下请起。老师这个称呼我不敢当，只要能和陛下共同交流，一起进步就好。”
“既然陛下愿意学，我就和您聊聊这厚黑学里的要紧门道。”
他让朱厚照坐回原位，宴席也就变成了一场不一样的讲堂。
“所谓厚黑，厚，就是脸皮得厚，厚得像城墙，打都打不破，黑，就是心要够黑，黑到像煤，越黑越亮。”
“这本书的作者李宗吾觉得，古今中外能做成大事的人，无非就是又脸皮厚、又心够黑罢了。”
“我们先说三国时期的刘备。”
“他刚开始创业的时候，老是打败仗，到处跑，依靠别人。”
“他投靠曹操，曹操对他不差，他还参与衣带诏想害曹操；他依靠袁绍，袁绍败了他就跑了；他占了刘表的荆州，还哭哭啼啼假装仁义。”
“为了收买人心，他能当众摔自己的亲儿子阿斗；为了占据西川，他不惜不讲信用，攻打同宗刘璋。”
“这份脸皮的厚，让他能屈能伸，忍受屈辱，最终聚拢人才，在天下三分中占了一份。”
怀庆、雨蝉和张玉娴三个女子听得目瞪口呆。
她们从小受的教育里，刘备一直是仁德宽厚的代表，此刻被赵凡这么一分析，形象顿时没了。
怀庆忍不住轻声问：“夫君，这……刘玄德真的这么差吗。”
“史书上不都说他是仁义的君主吗。”
雨蝉也皱眉道：“是啊，如果他真是这么不要脸，为什么关羽、张飞、诸葛亮这些英雄人物，还愿意拼死跟着他。”
赵凡微微一笑，目光扫过三位美人。
“史书，往往是胜利者写的，自然会多加美化。刘备的仁义，更多的是一种政治**，一种拉拢人心的有效手段。”
“至于为什么有人追随，第一，他确实有看人的眼光和用人的本事，懂得怎么收买人心。”
“第二，乱世之中，英雄各有各的想法，选择主人效力，也是常事。”
“我们再看他的主要对手曹操，就是黑的典型代表。”
赵凡话锋一转，继续深入分析。
“曹操挟持皇帝发号施令，名义上是汉朝的相国，实际上是汉朝的贼。”
“他杀害董承、伏完这些忠于汉室的大臣，甚至连怀着孕的伏皇后也不放过，他的心有多狠，手段有多黑，看得出来。”
“他曾说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这份霸道和果断，让他能够扫平北方各路英雄，统一中原，为曹魏打下基础。”
“然而，刘备的厚和曹操的黑，并不是单独存在的。”
“曹操煮酒论英雄，也有他坦荡的一面。”
“刘备白帝城托孤，也足以看出他对诸葛亮的信任和真情。”
“所以，厚黑这两个字，不单纯是坏词，而是指一种看透人性、灵活运用手段的生存智慧和权谋方法。”
朱厚照听得连连点头，时而眉头紧锁，时而若有所思。
“先生说的，像是一下子让我明白了。我以前只知道曹操是奸雄，刘备是仁主，却从没想过他们做事背后，竟然有这么深的学问。”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厚黑学，眼神中充满了对这门新学问的敬畏和渴望。
“先生是说，脸皮要厚，就是要能屈能伸，不计较一时的荣辱得失，忍受一般人忍受不了的屈辱。”
“心肠要黑，就是要当机立断，不被妇人之仁拖累，必要时能下狠手，用雷霆手段。”
赵凡赞许地点了点头。
“陛下理解得很透彻，就是这个道理。”
“我们再看一个更极端的例子，春秋时期的越王勾践。他被吴王夫差打败后，为了保命，甘愿到吴国当奴隶，替夫差牵马尝粪，他的脸皮之厚，古今少有。”
“他卧薪尝胆，忍辱负重，暗中积蓄力量，最终一下子灭掉吴国，称霸中原。”
“他意志的坚韧，复仇的果断，也可以说是黑的极致。”
“勾践的成功，正是把厚和黑运用到了顶峰的境界。”
张玉娴听得小脸有些发白，她小声地对身旁的怀庆说：“姐姐，做君主的，难道真的要这样……这样不择手段，才能成就大事业吗。”
她出身书香门第，从小接受的都是儒家忠孝仁义的教导，赵凡讲的这些，对她固有的观念冲击很大。
马皇后在一旁，温柔地握了握她的手，轻声安慰道：
“娴儿，世上的事纷繁复杂，人心难测。做君主的肩负天下苍生，面临的局面，比一般人复杂百倍。”
“有时候，为了做更大的好事，为了保全更多人的利益，不得不采取一些看起来不近人情的手段。”
“最重要还是得看他心里想的到底是什么，他动手的出发点，是为了国家百姓，还是全为他自己。”
马皇后这话有分寸，也安抚了张玉娴心里的担忧。
朱元璋听了也点头。
“皇后讲的不错。我原来起兵，没有硬手段，哪有现在这江山，哪能把各路反王和蒙古赶出去，给汉家人争口气。”
“当了皇帝以后，收拾贪官污吏，也需要雷厉风行，否则朝纲就会被搅乱，老百姓就过不上安稳日子。”
“所以说，这‘脸厚心黑’，用得正，就是治国的办法；走歪了，就是祸国的祸根。”
说到这，他望向朱厚照，语气变得从容正重。
“厚照，这书你得用心琢磨，但更要记住一条：水能载舟，也能覆舟。手里的权术是双刃剑，用错了，自个儿也会吃亏。”
朱元璋一番话，把厚黑学的用处和界限交代得很清楚。
赵凡见众人对这话已有了认同，便顺势继续讲下去。
“厚黑学，说的不只是脸皮和心肠，还提了很多实际做事的方法。像补锅法、锯箭法，都是用来应对难题、处理政务的小套路。”
“拿补锅法举例，家里锅漏了，不急着修补漏洞，巧一点的办法，是在一旁再敲出几个小孔，再一起修。”
“这样一来，本来就一处问题，现在成了许多杂事，难点分散了，责任也跟着轻了。”
“事情反而更容易被淡化处理，甚至不了了之。”
“这在官场上，就是推卸责任、分摊风险、化解压力的常用手段。”
朱厚照听得眼睛一亮，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哦？锅漏了，反而要多敲几个洞？这倒是有趣。”
“我好像在朝中某些事情上，见过类似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