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呀，好恶心。”
此时一处偏僻角落，小狮子用力把脚上脏污蹭在凸起的石阶上，脸上尽是嫌弃神色。
明天命双手抱胸，背靠身后石墙，脸上依旧是那熟悉的淡笑。
“如果我没有猜错，您脚上踩的大概是粪便和各种体液的混合物，我明白您此刻的心情，但这件事也并非坏事，我想您一定有深刻体会。”
小狮子鼓着嘴皱眉看向身旁这位看似轻松的蜥蜴兽人：“我怎么不知道我会有什么深刻体会？”
不知为何此时明天命脸上笑容显得贱兮兮的：“哈，当然是让您记住走路时要注意脚下这个道理了，难道您没有这方面的体悟吗？”
凡沙一时语塞，只见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心中的气焰吞了回去，将脚收回，视线偏转向中心深渊，不想再看对方一眼。
“现在已经是第五层了，我并没有见到你所想要给我展示的强烈情感冲击，我想现在的我应该无法写出直指目标的信件。”
“别着急嘛。”明天命双手在胸前摊开，脸上带着抱歉的笑：“我有个朋友之前就说要请我吃饭，刚好今天我们到了第五层，咱们的午饭就在他家中解决吧。”
“你在这里有朋友？”凡沙有些惊讶的看着鸣天命，他对这家伙口中的朋友保持怀疑：“你应该是信徒吧，我可不是瞎子，看的到那些三四层兽人都是躲着你走的。”
哪怕是在小狮子怀疑的目光下，这位蜥蜴兽人脸上的笑容依旧没有发生变化，可凡沙却能从对方那千篇一律的笑容中读出一丝若有若无的...伤感...？
“哈，我可和那些教徒不一样。”明天命先一步迈开腿，离开这处偏僻的区域：“走吧，我们边走边谈。”
凡沙虽然有些怀疑但还是两步跟在对方尾巴后边。
“我看不出你和其他那些教徒有哪里不一样，对于二层之下的兽人来说，你们都是高高在上的教徒大人。”
小狮子耿直的话语让明天命脚步一顿，不过也只是一瞬他便重新找回步伐的规律。
“我跟你讲一个故事吧...”明天命的声音从前方悠悠传来，见凡沙没有做其它回应便是接着讲了下去。
“您这位极地来的旅者可能不太清楚，其实这片大陆上一年是有季节之分的，春日回暖，夏日炎热，秋日清爽，冬日极寒，而我要讲的故事发生在夏日里。”
“那是一年最热的时候，也是破碎信徒接受家主传承的日子。”
“那一天所有教徒后代都显得非常兴奋，其中就有一位小小的蜥蜴兽人。”
明天命视线时不时瞥向中心的深渊，似乎在怀念什么，可惜小狮子那熟悉的声音破坏了这他营造的氛围：“你口中的那位蜥蜴兽人不会就是你自己吧？”
若此刻凡沙站在对方面前一定是能看到明天命额头有血管凸出。
只是此刻的凡沙只能听到明天命那咬牙切齿的声音：“你先别说话，让我把这故事讲完。”
至此小狮子才是安静下来，那位回忆往昔的兽人才是继续描绘自己记忆中的片段。
“那段等待的时间对于那位小小的蜥蜴兽人来说无比漫长，他知道自己的天赋无比契合那属于他们家族中破碎之神的传承，但在接受族长赐福后他却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像家族中的其他同辈一般获得神明的力量。”
“这对于从小接受破碎之神信仰洗礼的孩子来说过于残酷了，因为他知道当自己在身旁圈子里显得异常的时候，就是他受到排挤的时候。”
“果然不出这位小蜥蜴兽人的预料，很快那些往日和他交好的兽人么都纷纷对他显出了厌恶的情感，明明他什么也没有做错...”
“终于在这无止境的排挤下，这位小蜥蜴兽人受不了了，他多么想要找一个和自己一样的异类，只是他发现异类有很多，但和他一样废物的却只有他一个。”
“最终，他在一个无人察觉的夜里离开了上层，他决定走出去看看。”
“只是外边的世界要比从小安生的庇护所危险许多，因为他是他们这一族的兽人，基础的温饱问题是不会成为他生存的阻碍，但他从滑道离开那庇护他成长的地方后，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来自世界的恶意。”
“他不知道，哪怕是夜晚属于第三层的灯火也绝对不会熄灭，那里每时每刻都充斥着利益的交换，钱与权滋生的欲望让这里显得富饶繁荣同时也无比肮脏。”
“那位小蜥蜴兽人在从滑道落下来的第一时间就被一群无所事事的游荡乞讨者盯上，对于他们来说现实小蜥蜴兽人这般身份的人物在三层见到的几率是极其稀少的，何况还是这种看上去就没有一点威胁能力的小小兽人呢？在他们眼中那小蜥蜴兽人简直就是一个会移动的钱袋子。”
“没有惊心动魄的对抗和博弈，弱小的小蜥蜴兽人毫无疑问的落在了那些兽人手中，他们将他带去典当，换了一笔可以让他们潇洒过上一晚的钱币。”
“而那位小蜥蜴兽人落入了一位来到这里的游商手中。”
“所有人都好奇破碎之神教徒们是如何获得神明力量的，这是无价的宝藏，那游商将那小兽人关了起来。”
“也就是这个时候，这位小兽人遇到了他人生之中第一个朋友，一位为这位游商引路已经帮对方沟通地头蛇的幼年兔兽人。”
“那位兔兽以为那位蜥蜴兽人和他一样是来自底层的幼兽，因为品相好被抓来给这位游商当做未来的奴隶，他因为善心便是将蜥蜴兽人悄悄放了。”
“那蜥蜴兽人学聪明，撕烂自己的衣服，在自己身上涂石灰和泥巴，让别人都认为他是一个普通的底层兽人，这让他有惊无险的回到了上层。”
随着鸣天命话语结束，两人的脚步也停在了一处略显破旧的石屋面前。
眼前这座石屋外墙没有任何装饰，因为只要被有心兽人见到就会将那些装饰统统拆下带走。
“所以你故事中的主人公就是你自己对吧。”
凡沙还是没有放弃询问明天命这个问题答案的打算，这次明天命却没有显得那么暴躁，脸上依旧带着那副浅浅的微笑，只不过他背对着凡沙，小狮子没有办法看到。
咚咚咚
有节奏的敲门声在这显得偏僻的石屋前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