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晚上准时来到了夏利家门前。
房门就这样敞开着，显然是在等待他们的光临。
“夏利学姐真是心大，这样开门不怕有人闯入吗？”
凡沙听着远正的低语，忍不住轻笑：“真的有人会闯进来找死吗？”
“说的也是。”
两人默契地一同迈步走进屋内。
今日正午的小小矛盾已经烟消云散，最终凡沙还是没能拿到那份留影，哪怕他没有松口，哪怕他心中还是想要那份留影，但他还是心软了。
“诶，你们两个来了，来了就到厨房来帮忙。”
夏利的声音从厨房传来，显然是听到了他们的脚步声。
“来了来了。”
凡沙快步向厨房走去，远正撇撇嘴，也跟在凡沙后面。
夏利总是大方地招待他们，这次也不例外。
夜幕降临前，一盘盘美食陆续上桌，可以猜到夏利最近可能学了一手控火的技艺，这晚餐看起来格外诱人。
凡沙端菜时都不敢多看一眼，生怕自己下一秒就忍不住偷吃。
入夜，屋内灯火通明。
三人举酒碰杯，凡沙比较虎，那杯中酒水对他来说甚是新鲜，抬手便将其一饮而尽。
远正和夏利都知道酒性，可不敢和凡沙一般豪饮。（未成年不能喝酒！）
“人族造的东西也就只有新奇，凡沙别喝太多，不然会神志不清的。”
夏利见凡沙已经摇摇晃晃，忍不住出言提醒，只是她提醒的时机并不恰当，反倒激起了小孩的好胜心。
远正举着饭碗遮住口鼻，看似在吃饭，实则在观察两人的互动。
凡沙举着杯子对着一旁的空位说：“夏利老师，我没事，哈哈，嗝——，就是这东西有点酸有点辣，不是那么好喝。”
夏利捂脸皱眉，感觉自己的脸都要被凡沙丢尽了。
“夏利老师，一般不满十六岁是不允许喝的，凡沙还没满十六呢，这不合适吧。”
（人类是十八周岁！）
远正张口就是教条，听得夏利有些不悦：“切，你这不是也喝了吗，而且喝一点怎么了，那规矩是人族定的，咱们兽人可没这一说法。”
远正见此也只是点头，继续吃菜不再说话。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凡沙不胜酒力，迷迷糊糊地倒在了饭桌上。
“喝不了还喝那么多，远正你以后可要管好凡沙，别让他沾酒了。”
夏利一手托腮，一手夹菜，斜眼看向远正。
远正虽然看似一直在吃喝，但实际上他吃得很慢，也没吃多少，神志还算清醒。
“那夏利学姐为什么晚上不拦着他一些？”
话语一落，两人的动作同时一滞，两双眼睛相互盯着对方，仿佛都在等待这一刻。
“我申请到了地龙使用资格，这次我就带你们到入口，凡沙坐过一次，他应该清楚流程，你明天就跟他去。”
“真有地龙？”
“这有什么好骗你的，你父亲和爷爷都知道，只是没必要告诉你罢了。”
夏利抬手继续夹菜，视线也不再看向远正，只是接下来口中的话语却让远正惊得掉了筷子。
“还有一件事，你是喜欢凡沙的吧？”
“没，没，没，没有！”远正几乎是下意识地反驳对方，但夏利只是浅浅一笑，并没有在意。
“你对他什么心思我不管，但我明确告诉你，凡沙他和你的家族不可能站在同一立场上，如果可以，麻烦你和凡沙还是保持一段距离为好，不然对你对凡沙都是一种伤害。”
远正瞪大眼睛看着面前还在夹菜的狐兽人，他想要起身质问对方，可他又将凡沙那有些不正常的待遇在脑中过了一遍，心中似乎明白了什么，又安稳坐了回去。
“当然，如果你真的对凡沙推心置腹，这样你交个投名状，也不用太麻烦，就你那位爷爷怎么样？”
远正这次是真没忍住，拍桌起身：“夏利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桌面上的碗筷被震得翻倒，夏利看着那些碗碟，眼中只有可惜。
“我想说的就这么多，你如果还没吃饱就继续吃，吃完了记得收拾一下桌子，客房已经给你们收拾好了，带着凡沙住进去就行。”
夏利说着起身就直接离开，只留下远正和凡沙两人。
看着夏利的背影，远正心中一片冰冷。
他知道，当前囚龙国看上去平稳安定，国家的领袖是旧王殿下，可实际上这个国家早就被另外两股势力瓜分。
远正的偶像将军是这两股势力中的其中一股，其崛起迅速，掌握了主要的军事力量。而他将军之名是临危受命的，只是当他站稳脚跟后，旧王已经没办法将其剥夺。在前任将军的光环下，他也自然被打上了危险的标签。
远正出身于远家，而远家属于旧王势力一派，掌握旧时代的军政话语权。哪怕远正的偶像是将军，他也绝不可能背叛旧王殿下，何况旧王势力深不可测，谁也不知道这位自称安得国正统的国君到底有没有得到安得国留下的遗产。
最后一股势力便是以国师为首的学院派，且先不论国师自身实力强大诡异，就说他创建的上民中央学院就是一个不小的威胁。这处学院中占比最大的就是平民学子，这些平民学子大部分只知研学权威却不知旧王，对于旧王自然也是不利的。
当前三方处于平衡状态，而夏利今日对他的告诫，完全表明了凡沙当前势力的归属。
远正扭头看向正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的凡沙，这一瞬间心中似乎产生了一刹极端的割裂感。
他伸手至凡沙鼻尖揉捏了一把。
凡沙睡得迷糊，感觉鼻头有异物碰触也只是打了个响鼻，撇过头换了个姿势继续睡去。
远正见此，嘴角抑制不住地多出一抹笑意，可他似乎也是意识到自己露出了这抹笑意，瞬间又板起了面庞。
“真是讨厌啊...”
远正的声音低低的，被这寂静的夜阻隔。
他想，若今日没有来这里，而是去参加学院的晚宴，自己一定会和凡沙玩得很开心吧。
或许...
收拾完餐桌，远正将凡沙背到了卧室。
他也并不想在夏利家中待着，可他也无法带着凡沙离开太远。
取与舍，对他来说真是一个极为困难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