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指向脚下。
“一直都在......”
“地底!”
倒悬的青铜巨门发出沉闷的轰鸣,门缝中渗出的不是仙光,而是粘稠如血的暗红色雾气。
那半截断剑在雾气中微微震颤,剑格处的霜雪纹章与江逾白手中的长剑共鸣,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嘶鸣。
“这不可能......”
云潇潇的晨曦剑剧烈抖动,剑身映出的景象让所有人呼吸停滞——
门后根本不是仙界,而是一片支离破碎的废墟,无数星辰残骸漂浮在血色雾海中,最中央处......
悬浮着半具被锁链贯穿的巨人尸骸!
谢无尘的赤红长剑突然燃起黑色雷火:“那是......”
“初代天道。”
顾云舟脸色惨白,手中碎卦拼成的星图正在燃烧,“难怪要倒悬......这不是登神之门,而是......”
“弑天者的封印。”
江逾白突然开口,霜雪剑上的血纹已蔓延至剑柄,在他掌心烙下灼痕。
他盯着门缝中的断剑,某种陌生的记忆碎片在脑海闪现——
血海之上,白衣染血的自己将霜雪剑折成两截,一截钉住巨人尸骸的心脏,一截......
刺穿了某人的咽喉。
“铮!”
断剑突然从门缝中飞出,直刺江逾白眉心!
“小心!”谢无尘挥剑欲挡,却被顾云舟拦住:“别动!”
断剑在距江逾白三寸处骤然悬停,剑尖渗出一滴殷红血珠,正落在霜雪剑的血纹上。
“轰——”
江逾白识海炸开无数画面:
他看到自己站在尸山血海之巅,脚下踩着天道的残躯;看到登神阙被自己一剑劈成两半,上半截飞向九霄,下半截......
沉入地心。
最清晰的记忆停留在最后——
另一个自己将霜雪剑刺入胸膛,轻声说:“这一世......你来斩天。”
血珠完全渗入剑纹的刹那,倒悬的青铜巨门轰然闭合。
深渊开始崩塌,无数金色锁链从虚空再现,疯狂修补着破损的禁制。
江逾白低头看着手中长剑,霜雪剑此刻已彻底化作血刃,剑脊浮现出一行小篆:
【地阙开时,天梯断处】
云潇潇突然指向远方:“你们看!”
地平线尽头,七道血色光柱冲天而起,隐约构成阶梯之形。
每道光柱顶端,都悬浮着一枚与霜雪剑纹章相同的印记。
顾云舟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嘶哑如咳血:“原来如此......所谓登神阙,从来不需要寻找......”
“只要集齐七枚剑印......”
“天梯自现!”
七道血色光柱贯穿天地,如同古老预言中的天罚之钉,将整片苍穹割裂成破碎的版图。
每一道光柱周围,空间都呈现出不自然的扭曲,仿佛那里存在着连天道都无法完全修复的裂痕。
江逾白凝视着掌心霜雪剑,剑身血纹此刻已完全化作流动的赤霞,与远方光柱遥相呼应。他能感觉到——
每一道光柱里,都沉睡着一部分被封印的真相。
“七枚剑印......”
云潇潇的晨曦剑映出光柱内部的景象,声音微微发颤,“每道光柱里都有一柄残剑,剑身上的纹路......”
她突然噤声,因为晨曦剑映出的第三道光柱内部,赫然显现出一具被钉在剑身上的白骨,骨掌死死握着剑柄,指节处缠绕着与天道锁链同源的金色丝线。
谢无尘的长剑突然发出刺耳铮鸣,剑身雷火不受控制地暴走:“这些不是剑印......”
他盯着最近的那道光柱,眼中倒映出残剑上熟悉的雷纹,“是我的‘惊蛰’剑残缺的剑魄!”
顾云舟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的血珠落地竟化作燃烧的卦象:“我明白了......所谓七印,是当年参与弑天的七位剑尊的本命剑魄!天道将他们的剑魄抽离,分别镇压在......”
话音未落,第一道光柱突然剧烈闪烁。
一只苍白的手,从内部撕开了血色光幕!
“退后!”
江逾白霜雪剑横挡,剑锋却在触及光柱涟漪的刹那剧烈震颤。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因为那只破开光柱的手上,戴着与自己储物戒完全相同的......
玄冰剑纹扳指!
光柱如琉璃般破碎,走出的身影让所有人呼吸停滞。
那人一袭残破白衣,面容与江逾白有七分相似,唯独眉心多了一道金色道痕。
最骇人的是他的右手——
整条手臂都是由霜雪剑的碎片拼接而成!
“很多年了......”
来人轻声叹息,声音像是千万把剑刃相互摩擦,“终于等到‘我’来取回剑印。”
他的目光落在江逾白身上,瞳孔里浮现出诡异的笑意:
“这一世......”
“你准备好‘弑天’了吗?”
白衣人的声音刚落,整片天地骤然一静。
连呼啸的风都凝固在空中,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停滞。
江逾白握紧霜雪剑,剑身血纹滚烫,竟与那白衣人破碎的右臂产生共鸣。
他盯着对方眉心的金色道痕,冷声道:“你是谁?”
白衣人低笑,抬起那只由剑刃拼凑的手臂,指尖轻点虚空——
“铮!”
霜雪剑猛然剧震,江逾白脑海中骤然炸开无数记忆碎片:
血染苍穹,天道崩裂。
七剑折戟,魂镇八荒。
最后一刻,他将自己的剑魄一分为七,以保弑天之道不灭......
“我是你舍弃的‘过去’。”
白衣人缓步向前,每走一步,身形便透明一分,“也是你未来必须收回的‘代价’。”
云潇潇的晨曦剑突然发出刺目强光,剑身映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
白衣人根本没有实体,他的身躯完全由密密麻麻的天道锁链编织而成,那些锁链正在从内部一寸寸撕裂他!
“天道反噬......”
顾云舟咳出一口鲜血,“他强行突破封印现身,正在被天道法则消融!”
白衣人却浑不在意,他抬手按在自己心口,猛地一扯——
“哗啦!”
无数金色锁链被硬生生拽出躯体,而在那些锁链缠绕的核心,一枚冰蓝色的剑魄正闪烁着微弱光芒。
“第一枚剑印。”白衣人将剑魄抛向江逾白,“接好了,这可是......”
“你当年的‘傲慢’。”
剑魄入体的刹那,江逾白浑身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