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绘梨衣将埋在苏鱼肩膀里的脸探了出来，似乎也在疑惑为什么自己这一次的疼痛离开得如此之快。
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经历好几个阶段才能恢复正常。
苏鱼揉了揉绘梨衣的脑袋，像邻家大哥哥一样笑了笑。
“去做个检查吧，这次不用再打针了，然后云酥姐姐会陪你玩一会的，我和你哥哥聊一聊，可以吗？”
绘梨衣乖巧点头，在医护人员到来后，跟着他们转移到了专属医护室进行检查。
而苏鱼则是和源稚生走进了旁边的一间静室。
可以看出这里许久没有人用过了，毕竟绘梨衣即使是一个人待着，也不会到这种地方来。
她更喜欢待在自己的房间里。
其他人也不会随意进入，好在里面还算干净。
榻榻米式的坐法苏鱼有些不太习惯，索性便找了个能靠着的地方，姿势不说放肆，但肯定称不上优雅。
“聊天之前，不整点喝的吗？来两瓶雷碧先。”
苏鱼咂吧咂吧嘴，随口提议道。
源稚生眼皮子一跳，有些无奈道：“抱歉，这里没有雷碧，我让人送点茶来吧。”
苏鱼眼珠子一瞪：“啥？雷碧都没有？你们这是正经公司吗？”
源稚生还没想好该怎么回答，苏鱼便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哦...好像也确实不是什么正经公司。”
“算了，茶就茶吧，源桑你有什么想聊的？”
“......”
源稚生本想说，没有雷碧，只有雪碧来的，但看来没必要了。
沉沉吐出一口气，他定睛望着拨弄着桌上摆件的苏鱼，刚刚在他提出交流之前，苏鱼便率先提了出来。
仿佛已经看穿了他的想法。
他不知道苏鱼到底了解多少，但事关绘梨衣，他必须要问。
即使在查到的卡塞尔档案中，苏鱼这个人极度危险，甚至拥有过单人斩杀未完全孵化龙王的无匹战绩。
“苏君，你对绘梨衣身上的问题...知道多少？”
苏鱼漫不经心地抬起头，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绘梨衣身上的问题啊...血脉暴走，对吧？高纯度的白王血统，拥有极其高危的111号言灵：审判，能够剥夺周围一切未授权的生命。”
一瞬间，源稚生双眸瞪大，这是蛇岐八家的绝对机密，为什么苏鱼一个从卡塞尔来到日本不过几天的人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他眯起眼睛，眼神逐渐变得有些危险。
苏鱼摆摆手，向后仰着头，似在放松，但这个姿势无疑暴露出了人最脆弱的部位之一：他的喉咙。
既然苏鱼知道绘梨衣的隐秘，那不可能不知道源稚生是卡塞尔学院日本分部执行局局长。
但他依旧这么做了。
这意味着要么苏鱼笃定源稚生不会出手将自己这个不安分因子抹杀，要么就是他有绝对的自信可以全身而退。
脑海里一阵风暴刮过，源稚生像是失去了力气，微微低头。
在佣人送来刚沏好的茶水离开之后，他缓缓问道：“苏君知道的很多...看来我们的安保需要加强了。”
苏鱼耸了耸肩：“再加强也没什么用，有些事，光看你们的眼睛就能知道一二了。”
源稚生稍稍一怔，对视着苏鱼的眼睛，那双眼睛此刻从面对绘梨衣的温柔似水变得极具侵略性。
仿佛要把他的脑袋扒开，把里面的想法一个一个倒出来仔细翻看。
沉默良久，源稚生问出了那个自己最想问的问题。
“苏君，你有办法治好绘梨衣身上的问题吗？”
他知道自己的问题有些超纲了，这么多年他寻找过无数种方法，全都无济于事，最多也只能缓解一时。
只能治标，无法治本。
不过苏鱼的出现，似乎带来了新的希望，相比于依赖死侍血清，苏鱼刚才展示的方法明显更加有优势。
苏鱼抿了口绿茶，浅浅一笑：“当然有办法，只治标的话，随时可以，但要治本的话，就稍稍有些麻烦了。”
源稚生抬起头，捕捉到了苏鱼话里的关键。
他说的是有些麻烦，而不是没办法。
“另外，我的能力呢，能预知一点点的未来，只有一点点，你猜猜看我看到了什么？”苏鱼眨巴着眼睛笑着问道。
“看见了什么？”源稚生有些好奇，预知未来？这种能力真的存在吗？
预知未来没有，但偷看剧本可以有。
“我看见海域之下存在无数龙侍，昏暗大雨之夜，新生的王张开灰白的龙翼，寂冷的枯井中只剩下几具枯骨。”
苏鱼一字一句，宛如重锤一般砸在源稚生的心里。
“白王...复生？”
源稚生蹙起眉头，一时间陷入了久久的沉思。
不知道是该怀疑还是该相信。
复生白王是日本除了蛇岐八家之外，另一大黑道组织的最终目的。
其名为猛鬼众。
里面混血种居多，其中有相当一部分是从蛇岐八家中叛离出去的。
他们依靠某种进化药来纯化自己体内的血脉，以变得更强，但随时有转化成龙侍的风险。
后来提供进化药的人告诉他们，药剂是有极限的，除非能唤醒神明，赐予他们高贵的血统。
于是他们的目标转为唤醒神明。
猛鬼众口中的神明，即他们体内血脉的源头，沉睡的白王。
不论如何，源稚生都不希望白王复活，因为他也知道绘梨衣可能会被当成白王复生的容器。
苏鱼拿起茶杯一饮而尽，喝多了似乎有些苦，苏鱼微微有些炸毛，浑身哆嗦了一下。
感觉自己舌头都变绿了。
“信与不信，就看你自己的了，至少，我和你们没有任何利益冲突，我来这里的目的也很简单，救人而已。”
源稚生似有所悟，苏鱼说的没错，至少这个人对龙王没有半点想法，因为不久前就有龙王陨落在其手中。
起身拍拍屁股，苏鱼老神在在地望着窗外。
“多繁华的城市啊...”
他眉毛一挑，心里已然想将这整个国家当成一片韭菜田。
白王他可懒得再花情绪值去分离了，但不管是他准备给绘梨衣的治疗方案，还是一些别的想法，都需要消耗情绪值。
他鱼某人从不做亏本买卖。
“苏君，绘梨衣的检测结果出来了。”源稚生走到苏鱼身后，神色有些复杂，不知是惆怅还是释然。
“如何？”
“从未如此稳定过，一些以前留下来的暗伤也全都愈合消失，可以说自她来到这里以来，从未如此有如此健康的时候...”
苏鱼点点头：“那就好...”
“你打算怎么做？又为什么不惜代价，为了一个...你不认识的人？”
源稚生此刻已经相信苏鱼或许真的有办法彻底解决绘梨衣的问题，毕竟光是那轻轻一拍闪过的白光，便超越了死侍血清不知道多少倍，但他依旧想不通，为什么苏鱼会这么做？
苏鱼只是笑了笑：“做事需要什么理由吗？我觉得我该来，我就来了。”
“至于我的打算...当然是搞点事情出来，先乱了对方的阵脚再说。”
从时间上看，苏鱼提前了几乎整整一年多的时间，有心算无心，对面应该会很炸毛的。
“现在还有一个问题，绘梨衣的情况稳定下来，恐怕会吸引家族里不少人的目光，不过那些医护人员现在已经睡下。”源稚生补充道。
苏鱼嘴角一抽，你怕不是下药了吧？
“先不说这个，处理起来不难，午饭吃什么？”
“生鱼刺身、章鱼丸子、鱼丸拉面、鱼籽寿司...”
“你特喵的是不是故意的？”
“不，是有意的。”
两人的交流到此为止，至少在一些动静出现之前，苏鱼打算带绘梨衣出去好好玩一玩。
还有很多东西她没看过呢，实在可惜。
趁天晴，多赏景。
关于源稚生的问题，苏鱼有些话没说，对他而言，在这个世界的发生的一切都有种别样的情绪在内。
有些事情是连苏鱼自己都不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