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荷猛地睁开眼,眼底掠过一丝警觉。
萧承迅速扯过浴袍套在身上,大步走到门口拉开门,冷着脸问佣人:“什么时候发现的?”
佣人攥着衣角,声音发颤:“半个多小时前…… 厨房熬了椰枣莲子羹,我想去叫乔小姐用餐,结果客房没人,我们在别墅里找了,也没找到人。后门的监控显示她一早就拎着行李箱从别墅离开了。”
楚荷抿着唇,掀开被子要起身,却因腿软栽回床上。
萧承回头时恰好看见她踉跄的模样,眸色暗了暗,弯腰将她打横抱起放到梳妆台前的软椅上,低声说:“别担心,好好待着,我派人出去找。”
楚荷拽住他的手腕,“等一下……”
萧承回过头,瞥见她眼底的一闪而过的慌张,问:“怎么了?”
“没事,想说要不要,通知司高韵,毕竟人是他交到我们手里的。”
萧承替她披上外套,指尖掠过她泛红的耳垂时轻叹了一声。
“好。”
码头上,此刻飘着细雨。
乔初月的身影被笼罩在灰蒙蒙的雨幕里,她攥着行李箱拉杆的手有些发抖,高跟鞋踩在湿滑的木板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码头的雨丝如细针密线,将乔初月的身影织进灰蓝色的雾霭。
渡轮的汽笛声裹挟着咸涩水汽袭来时,她听见身后传来稚拙的笑声 。
金发小男孩被父亲托举在肩头,正挥舞着一只小熊玩偶,圆鼓鼓的脸颊上沾着奶渍。
“hello。” 她下意识用指尖戳了戳小熊的鼻子,做了个鬼脸。
小男孩突然咯咯笑起来,伸手去抓她垂落的发丝,父亲慌忙托住孩子的腰,歉意地冲她点头:“抱歉,他总以为所有人都是来陪他玩的。”
“没关系。”
乔初月退后半步,手不自觉的覆上自己的小腹,风衣下摆扫过护栏上的水珠,留下星星点点的水渍。
女人从帆布包里取出湿巾擦拭孩子的手,闲聊般问道:“来旅行吗?看你带着行李。”
“嗯,现在要离开了。”
她的目光落在乔初月盖在小腹的手上,笑容里多了几分了然,“我们第一次带安迪出国时,我也像你这样紧张。”
乔初月指尖骤然攥紧拉杆。
望着男人替孩子系紧雨衣帽绳的动作,喉间泛起苦涩 。
司高韵也曾这样替她盖过毛毯,在无数个漆黑的夜晚,抱着她入睡。
可此刻,他的温暖要留给另一个女人了。
乔初月抬起头,努力把眼泪憋了回去。
他找到对的人,明明是件好事。
明明在心里演练过无数遍,可为什么心里还是会很难过呢。
“妈妈,姐姐哭了。”
小男孩突然指着她的脸。
乔初月这才惊觉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面颊湿了。
女人递来一块手帕,问:“是遇到困难了吗?需要帮忙吗?......”
“谢谢,不用了。” 她匆匆摇头,转身时行李箱在木板上磕出刺耳的声响。
小腹突然传来细微的抽痛,像有只无形的手在攥紧五脏六腑。
她扶着锈迹斑斑的路灯杆喘息,看见远处海平面上,渡轮正拖着光带缓缓离岸。
她忽然想起之前司高韵会经常会用手机给她放海浪的白噪音用来助眠。 此刻,这旋律竟在记忆里清晰得可怕。
掌心的温度渗进小腹,那里有个小小的生命正在舒展。
她望着渡轮尾部搅起的浪花,忽然觉得这场景像极了当时厨房里的那场火 —— 浓烟滚滚中,她也是这样看着救命恩人冲进火场,而如今,她要带着他给的第二次生命,独自航向未知。
“再见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这座城市,不是告别某个人,而是与那个蜷缩在黑暗里的自己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