踮起脚探头探脑张望了半天，却连温桑的一根头发都没看到，白榆叹口气，面色颓然，但还是努力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算啦算啦，他躲得了一时也躲不了一世，下次再收拾他也是可以的。”
郁柏舟听得想笑。
还下次收拾他可以的呢，要是白榆身后有条尾巴，这会儿怕是早耷拉下去了。
没故意戳白榆伤口，郁柏舟也来回扭头象征性看上几眼后，就很自然地牵着他往鬼市里边走:“不是还要买东西吗，先进去逛逛吧。”
白榆拍拍脸，又很快振作起来，边走边给郁柏舟介绍着鬼市。
因为要和人类的活动轨迹避开，鬼市的建造地一般都挺偏僻，像公园边缘位置又或是老旧小区死角这些地方，就是很热门的一些选址。
白榆现在带郁柏舟来的这个鬼市，则是建在了座垃圾处理厂附近，臭是臭了些，但好歹人烟稀少，不至于买着买着东西就被打扰。
郁柏舟是个嘴巴闲不下来的，白榆说的时候，他真的就是句句有回应，甚至还举一反三延伸出更多问题。
因为捧场捧得太好，白榆没一会儿就把自己知识库里的东西消耗完了，于是看向郁柏舟的眼神也不免带上了些幽怨。
真是的，问那么多，他都没有发挥空间了。
而在郁柏舟和白榆走后不久，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就从垃圾桶后面走了出来，还眼神阴翳地盯着他们看了好久。
呵，几年不见，赵白榆这贱骨头竟然还学聪明了，不过，知道找人帮忙了又有什么用，只要是落在他手上了的，最后都得被他玩死！
本来还想收拾他一顿的，这次有人陪着就算了，下次……
想着，温桑不由得面部抽搐，笑声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一样，沙哑又诡异。
“你干嘛呢？”突然，一只手拍上了他的肩膀。
温桑还没分辨出对方的声音，身体就先老老实实打了个寒战。
扭头一看，身后站着的，不是昨天暴揍了他一顿的那个更年期大妈又是谁。
咽咽口水，温桑很识时务的认怂:“我，我没干嘛啊。”
“没干嘛？”鬼大妈眯眯眼，半点不信，“老娘我可在隔壁那个摊子看你好久了！你他爹的还不老实交代是吧？”
说着，她活动活动脖子，又把手捏得咔咔作响。
温桑垮着张脸:“我，我真没干嘛啊。”
笑死，他要承认了，还不被这更年期大妈给按着捶啊？
本来黑眼圈就重了，出门前也没打理下头发，温桑这副怂包作态一出，顿时给鬼大妈嫌弃得直摇头。
一大早的就被影响了心情，半点不犹豫的，鬼大妈直接送了他套面部按摩。
都说力的作用是相互的，甩着打鬼打得有些麻了的手，鬼大妈一脸的不高兴:“长得丑就算了，出门也不捯饬捯饬自己，存心辣老娘眼睛来了是吧？”
温桑这下真要哭了，谁能告诉他，这更年期大妈到底是什么来头啊，怎么还能压得他能量都用不了了？
看温桑这个表情，鬼大妈就猜到他想的是什么了，拎起他胳膊咔嚓一声扭断，她白眼一翻不屑道:“果然新来的就是不懂规矩，在这片混的，哪个没听过老娘‘百岁夫人’的名号？手花摇得这么溜，想把老娘扇感冒是吧？”
为了避免鬼满为患，对于那些已经了了生前愿望的阿飘来说，到底是步入轮回重新投胎还是留守人间继续生活，他们也是有自己选择的权利的。
说是那样说，但绝大多数阿飘都是直接选择的前者，毕竟像鬼大妈这种留守人间几百年都还能过得很滋润的实在没几个。
毕竟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万一子孙后代不够争气，他们不得从好好生活变好好生存了？
对着昨天那老地方又狠狠来了一脚，鬼大妈警告:“老娘脾气可不是个好的，要是再让我看到你猥猥琐琐跟踪小榆，你就做好与天同寿的准备吧！”
温桑被她一脚踹了个狗吃屎，但实力摆着这，不管心里再憋屈再生气，他面上也都只能点头哈腰赔着笑:“明白明白，夫人您放心，我以后一定好好做人。”
“做个好人？”鬼大妈又是一脚:“这还大白天呢，梦话就先说出来了。”
温桑又是一阵赔笑:“对对对，夫人您说得对，我以后一定好好做鬼，再也不在赵白榆跟前晃悠了。”
个屁！
这些账他可都记着呢，不一桩桩一件件全算在赵白榆身上，他就不姓温！
整理整理衣服，又恢复成平日那副总笑眯眯的温柔婶子模样后，鬼大妈头发一甩，抬脚进入鬼市。
走了一会儿，看到在小摊上选糖人的白榆，她脚步轻快走了过去:“这么巧呢小榆，你老板也一起来啦？”
看到郁柏舟这么个活人在这里，她也像是半点不惊讶一样。
玫瑰糖人用料足性价比高，但兔子糖人活灵活现更好看，真是各有各的优点，白榆正纠结该要哪个呢，听到鬼大妈在叫自己，索性把问题丢给了郁柏舟，他则是转了身开开心心聊天去。
郁柏舟自认是个尊老爱幼懂礼貌的大好青年，见鬼大妈还顺带着提了他一嘴，便也扭了头朝她点点头算作打招呼。
看白榆刚才眼珠子都要掉那兔子糖人上去了，郁柏舟就是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是更喜欢哪个的。
啧，胆小就算了，还抠抠搜搜的，离了他怎么得了？
想着，他指指那兔子糖人，让老板给画一个然后打包。
问了价格，郁柏舟扯过白榆的小包包拉开拉链，动作豪迈地掏出一大沓，又在老板火热的注视下，从里边抽出张面值最小的递过去:“没小费，就数钱数着玩儿呢。”
老板:“……”
倒也不必再多说这么一句。
糖人画好，白榆也刚好和鬼大妈聊完了天。
接过糖人，嗷呜一口咬掉只兔子耳朵，白榆快乐得眯起了眼，揪着郁柏舟衣袖边吃边继续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