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法确定,我和姗姗之间,到底是谁先醒的。
也不知道在这之前,房间的门已被叩响了多久。
我只知道,在我与姗姗面面相觑时,敲门声又响了九下。
“谁呀?”一丝不挂的她,凑到我的耳边,轻声问道。
语气里,藏有一丝惶恐。
我没有回答。
因为我也没有答案。
只是好奇地看着门口,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当第四轮、第十二次叩门声落下时,我决定去揭开那个,避无可避的答案。
“谁呀?”我问道,语气忐忑。
“是我!你可真能睡!快起床啦!”小狼应道。
这答案,并不意外。
但此情此景,我却只能装作非常意外地低声与姗姗感慨道:“我屮…是小狼。”
与此同时,门外的“不速之客”,早已“不耐烦”地催促道:“快开门呀!”
我刚想说等我穿好衣服的,转念又觉不该让她知道我正全身赤裸的事实。
大脑正飞速运转间,姗姗忽然高声戏谑道:“哎呀,我胃疼!”
“笑的胃疼”,是当时比较流行的一个梗。
话音刚落,屋里屋外,皆是死一般的寂静。
利用这个大家都在发懵的空档,我早已胡乱穿好裤子,跃至门前,深吸一口气,略微镇定一下心神,拉开了那扇屋内与“现实”间的“阻碍”。
如果,小狼是我当时的女友。
那这便是活脱脱的一幕“捉奸”大戏。
可如果,当时的小狼,真的重新成了我的女友的话,那此刻不着片缕躺在床上的那个人,便理应是她才对。
如果真是这样,“捉奸”又从何说起?
经过心里一番简单的“逻辑思辨”后,我成功将造成这尴尬一幕的“责任方”,推给了门外的小狼。
可是门外站着的,却不止是小狼。
那个女孩我见过,是小狼大学里最好的朋友。
小狼刚毕业的那年假期,这女孩去鹤岗找小狼玩时,还是由我全程招待的。
小狼说过,这个女孩跟我是一个星座,性格很像,很单纯。就是有点花心,很贪玩。
小狼还说过,自己会跟大学的男朋友分手,就是受着这个女孩的影响。因为她喜欢跟着这个女孩,去找不同的男孩子玩耍。
这也是为何,我在打开门的一瞬间,注意力便全都被这个女孩吸引而去。
因为在这个“跟我很像”的女孩面前时,我突然变得非常慌张。
全然忘记了,该如何进行开门前预想好的“伪装”。
正发怔时,面前的小狼轻声道:“你屋里有人呀?”
当我的视线闻声转移过去时,她正低头吐舌,尴尬不已。
我“嗯”了一声,又下意识地瞥了同行的女孩一眼,便见她正将头转向一旁,似是满脸鄙夷。
我再回头看向小狼时,便听其继续低着头,满怀“歉意”道:“对不起呀!我不知道你屋里有人!昨天陪她玩了一天,想着今天带着她来找你吃饭的。那你快去忙吧!我先走啦!”
她语无伦次地说完后,并不待我开口,便拉着那个女孩,转过身,逃也似地快步离开。
“小狼!”直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宾馆走廊的拐角处时,我才喊了她的名字一声,本能地追了过去。
光着脚,赤膊上身。
上一次这副模样追她出去,还是在鹤岗的那座“豪宅”里,因为不想被我的妈妈撞见,她不顾我的阻拦,执意离开之故。
被我叫住了身形的她,看着我这“熟悉”的“狼狈”,闪了闪神,不解道:“你咋出来啦?”
“我也不知道他们咋来找我了,一大早上被我一群战友们给堵屋里了,正打闹呢,你突然就敲门了!他们是没想到会有女生来叫门,才起哄的!”
在撒谎这件事上,我可真他妈的是个天才!
毕竟不是“捉奸”,小狼当然没有进屋求证的理由。
因为刚与我通宵战斗过,姗姗自然也没有冲出来跟谁证明自己的必要。
“信息差”的两厢相抵间,我便可以充分利用这个空档,好好地装饰一番。
不知是当真信了我的鬼话,还是不愿拆穿以致太过难看,小狼只是点了点头,轻声道:“我知道啦!你快回去吧!看你连鞋都没穿。”
说罢,又欲离开。
见“谎言”初见成效,我不免从容了几分,追问道:“你俩待会儿准备去哪?”
看了那个同行的女孩一眼,见其也正在看我,满眼都是无法掩饰的“佩服”神色。
见状,我亦礼貌一笑,打招呼道:“大老远的来一趟,中午我请你俩吃口饭吧!”
闻言,小狼连忙开口打断道:“不用啦,我带她去就行了!你快去陪你的战友们吧!”
没有告别,果断转身,再未回头。
对于我的解释,她到底是不是真的信了呢?
我不知道,也没问过。
毕竟发生这件事的十六年来,这是我第一次坦白真相。
不管咋说,能让小狼带着一个“开放式”的结局离开,已是我能做到的最好结果。
可于我而言,当天那场戏,却在小狼离开以后,才算刚刚开始。
但我想说的是,一个自信的女孩,真的是很好“欺骗”。
在我利用返回房间前,那短短十余米的“路程”,极速推测着可能出现的各种局面,快速筹备着相应的应对之法时,却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当我耷拉着脑袋,挂着无法掩饰的沮丧神情,重新出现在姗姗面前时,后者竟会用一个“得胜者”的姿态,主动给我递来了台阶。
“她走啦?”
看着姗姗幸灾乐祸的表情,我便知道,对于她,我根本就不要解释什么。
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走到床边,一屁股坐了上去。
穿上拖鞋,晃了晃脚,又甩了下去。
回过身,爬上床,缓缓地挪到姗姗的身边。
看了她一眼,又迅速地移开视线。
拉开被子,春光犹在。
我却无心观赏。
叹息一声,将自己的整个人,埋在了春光里。
突然的重压,不免惊得姗姗尖叫一声。
我还是没有说话。
只觉忽然有一股气息,自丹田内凭空而起,于腹腔内四下乱窜,终于在直肠的末端,寻着了出口,泻将出来。
一个如同火车鸣笛般,又长又响的屁,随之于整个房间内,震荡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