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妖林的东侧，一处被剑气劈开的山谷中，最后一名军方玩家的尸体化作白光消散。张成良收起万灵剑匣，剑匣表面流转着淡淡的莹光——自上次进化后，他的灵力消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只要不强行催动尚未完全掌控的天罚者之力，便能持久作战。
刚才那支二十人的精锐小队，在他面前几乎不堪一击。灵剑匣中飞出的数百柄灵剑如同有生命般，时而化作剑网封锁退路，时而凝聚成洪流撕裂阵型，不过半炷香的功夫，便将对方摧枯拉朽般斩杀殆尽。
“军方的手段，也就这样了。”张成良拂去衣袍上的灰尘，正要查看活动界面中梁木水等人的位置，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十分熟悉的气息。
那气息很淡，却带着一股凌厉的剑意，如同千锤百炼的古剑，藏着内敛的锋芒。即便相隔十分遥远，张成良也瞬间认出了这股气息的主人。
“是他？”张成良眼中骤然爆发出精光，脚步下意识地顿住。
他点开活动界面，先看了眼梁木水四人的坐标，预计再有一天就能汇合。随后，他又看了看那股剑意传来的方向，两者几乎是截然相反的路径。
“去不去？”张成良沉吟片刻。那人的出现太过突然，在这种时候现身无尽妖林，绝不可能是巧合。
最终，他握紧了腰间的剑柄，身影一闪，朝着那股剑意的方向疾驰而去，有些事，比汇合更重要。
张成良的突然转向，很快就通过活动界面的坐标变动被梁木水等人察觉。
“成良怎么往东边去了？”李炜泉看着界面上那个不断移动的光点，有些诧异:“那边离我们越来越远了。”
梁志佳盯着坐标看了片刻，眉头微皱：“他不是鲁莽的人，突然变向，肯定有原因。”
“会不会是遇到麻烦了？”李炜泉担忧道。
梁木水他们四人都第一时间想到了张成良可能遇到了麻烦，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调整方向，朝着张成良的坐标追去。
与此同时，张成良正御使着一柄灵剑低空飞行。脚下的林海飞速倒退，越是靠近那股剑意，空气中的剑压便越是凝重，仿佛有一柄无形的长剑悬在头顶，让人不敢大意。
大半天后，灵剑落在一处悬崖边。崖顶的平地上，一个身着青衫的青年正盘膝而坐，膝上横放着一柄古朴的长剑。他闭目养神，周身却萦绕着淡淡的剑势，崖边的碎石在这股剑势下，竟被悄无声息地削成了粉末。
听到脚步声，青年缓缓睁开眼，那是一双极其专注的眸子，仿佛世间万物都无法入他眼，唯有剑。
“李元。”张成良站定，目光落在对方膝上的剑上:“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这位青衫青年，正是剑痴李元，他与轩辕破年纪相仿，却已是人族年轻一代中公认的剑道第一人。据说他七岁悟剑，十岁便能以剑意斩断瀑布，如今虽未满三十，却已领悟“人剑合一”的境界，连不少老一辈的剑修都对他甘拜下风。
更重要的是，他是人族四杰之一，平常主要坐镇东方的青龙主城，是未来四大主城最高呼声的继承者之一。这样的人物，本该在主城坐镇，怎么会出现在危机四伏的无尽妖林？
李元抬手抚过膝上的长剑，剑身在阳光下闪过一丝冷冽的寒光：“你是保皇阵营的。”
很明显，李元就是事先进入无尽妖林的Npc，尽管他现在的实力被强行限制，但是张成良很清楚，眼前的这个人就算被限制，他的实力依然十分恐怖。
“你的剑意，很强，不过像你这样的人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张成良淡淡的说道，他能感觉到，李元的剑势看似平静，实则藏着惊涛骇浪。
李元站起身，青衫在山风中猎猎作响：“我来这里，只是为了杀人，你要来受死吗？”
李元刚说完，一股强大的剑意便像巨浪一般向张成良涌来。
张成良握住了极世剑的剑柄，灵剑匣微微震颤，仿佛在呼应着对方的剑意：“想杀死我，这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能力了。”
崖边的风突然变得凌厉，两人体内的剑意碰撞在一起，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周围的空气都撕裂开来。
一场顶尖剑修的对决，似乎即将在这无尽妖林的崖顶，悄然展开。
对张成良而言，李元是个极其特殊的存在。
上一轮试炼游戏里，梁木水他们没能搭上轩辕破的线，走了许多弯路。但凭着一股韧劲，他们付出了远超常人的代价，才终于为张成良争取到与剑痴李元切磋的机会。
那是张成良剑道之路的转折点。
李元从不是会刻意指点人的类型，可每一次切磋，他的剑都像一面镜子，精准映照出张成良的破绽；每一次碰撞，他的剑意都如同一把凿子，敲开张成良思维的桎梏。能与这位公认的剑道第一人交手，本身就是最好的指点。
更难得的是，李元有个规矩：只要张成良的进步能让他点头，就能继续挑战。
那段时间，张成良几乎每天都要去挑战一次李元，一次次在李元的剑下惨败，又一次次拖着伤体爬起来。他的剑道水平，就在这无数次的挫败与顿悟中，硬生生拔高了好几个层次，连李元都曾淡淡评价一句：“你的剑，有了魂。”
亦师亦友，莫过于此。
所以，当这一轮试炼游戏里，那股熟悉的剑意哪怕相隔十分遥远，张成良几乎是本能地改变了方向。
他有两个必须来的理由。
其一，是实力的渴求。
虽说带着上一轮试炼游戏的记忆，张成良对剑道的领悟比常人快得多，万灵剑匣的进化也让他如虎添翼，但记忆终究是记忆，不等于实打实的修为。他现在的剑道水平，离上一轮巅峰时还有差距，而李元，是最好的“磨刀石”。
尤其这次在阵营活动的规则下，切磋只会更凶险，也更能逼出潜力，与这样的剑道高手生死相搏，远比独自苦修要高效得多。他需要这一战，来彻底激活体内的剑道潜能。
其二，是对李元现身的疑虑。
剑痴李元，人族四杰之一，青龙主城最高呼声的继承者。这样的人物，本该坐镇主城，守护一方，怎么会出现在无尽妖林这种地方？
张成良很清楚李元的实力，如果解除所有限制，别说现在的玩家，就算是那些被封印的Npc势力，也未必能挡得住他一剑。他的出现，本身就透着诡异，极有可能与这次阵营活动背后的隐秘有关。
轩辕破的父亲反常开启皇之挑战，再加上李元的现身……这些线索像散落的珠子，隐隐指向一个更大的局。张成良必须弄清楚，李元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崖顶的风卷起两人的衣袍，剑意在空中无声碰撞，激起细碎的气流漩涡。
张成良看着眼前的青衫青年，当年那个让他仰望的身影，如今虽然还不能平视，但是已经拉近了不少距离。现在的他能感觉到，李元的剑意比上一轮试炼游戏中遇到他时更加深邃，仿佛融入了天地，不露锋芒，却无处不在。
“李兄。”张成良缓缓拔出极世剑，剑身嗡鸣，与背后的万灵剑匣形成共鸣:“你的剑，更强了。”
李元抚过膝上的古剑，眸子中带有几分疑惑：“你……对我很熟悉？”
其实从一见面开始，张成良就给他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他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他似乎很了解自己，但是李元也十分肯定他从来没有见过张成良。
但是李元并没有深究下去，对剑痴而言，千言万语，不如一剑相向。
张成良深吸一口气，体内灵力如江河奔涌，万灵剑匣瞬间打开，数十柄灵剑悬浮在空中，剑尖齐齐指向李元。
“这一战，我会竭尽全力。”
“最好如此。”李元的身影微微一动，青衫化作一道残影，膝上的古剑已然出鞘。
剑光起，风骤停。
崖顶的空气仿佛被瞬间抽空，只剩下两道交织的流光，在天地间划出最璀璨的轨迹。
张成良并未像往常那般召唤出漫天灵剑，万灵剑匣中只飞出四柄流光溢彩的飞剑，围绕着他周身旋转。他手中紧握着极世剑，剑身流淌着淡淡的银辉，那是他用得最顺手的佩剑，与他的剑意早已融为一体。
“去！”
张成良低喝一声，四柄飞剑如同离弦之箭，分袭李元的周身要害。同时，他脚下一点，身形如电，极世剑带着一道凌厉的弧线，直劈李元面门。剑势刚猛，却又不失灵动，四柄飞剑与手中长剑相互配合，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攻击网，封锁了李元所有闪避的角度。
这是他经过深思熟虑的选择——少而精的控制，更能精准把握每一缕剑意的流转，也更能试探出李元如今的深浅。
然而，面对这看似无懈可击的攻势，李元只是微微侧身，手中的古剑仿佛有了生命般，在身前划出一道圆润的弧线。
“叮！叮！叮！叮！”
四声清脆的金铁交鸣几乎连成一片，四柄飞剑如同撞上了无形的壁垒，被古剑轻轻一拨，便偏离了轨迹，擦着李元的衣衫飞了过去。紧接着，古剑微微上扬，恰好抵在极世剑的剑脊上。
“嗡——”
一股柔和却又坚韧的力量传来，张成良只觉手臂一麻，极世剑的攻势竟被生生阻住。他心中一凛，手腕翻转，极世剑化作一道银蛇，顺着古剑的剑身滑下，直刺李元的手腕。
李元手腕轻转，古剑如同长蛇摆尾，再次轻巧地避开剑锋，同时剑脊顺势一压。
“砰！”
张成良只觉一股巨力传来，极世剑竟被压得微微弯曲，他不得不后退半步，才稳住身形。四柄飞剑趁机折返，再次攻向李元的后心，却被他反手一剑，尽数荡开。
短短几个呼吸间，张成良的攻势便如同潮水般一波接一波，剑光闪烁，剑意纵横。可李元始终站在原地，脚步未动分毫，古剑在他手中仿佛不是杀人利器，而是指挥棒，每一次挥动都恰到好处，或拨、或挡、或挑，总能在毫厘之间化解张成良的攻击，动作轻描淡写，却带着一种返璞归真的韵味。
张成良心中泛起一阵熟悉的感觉——这场景，像极了上一轮试炼游戏中，他向李元发起挑战时的模样。那时的他，也是这般全力以赴，却始终无法突破李元的防御，仿佛对方站在一个他难以企及的高度，随意挥手便能化解他的所有努力。
“怎么会……”张成良咬紧牙关，攻势愈发凌厉，他的剑道早已今非昔比，可面对李元，竟依旧有种束手束脚的感觉。
而李元自己，也有些怔忪。
他握着古剑的手指微微收紧，心中满是疑惑。按他的性子，面对如此凌厉的攻势，早已该拔剑反击，以最直接的方式击溃对手。可刚才那一瞬间，他心中却涌起一股莫名的冲动——想再看看，想再摸摸眼前这个剑修的底。
他的剑不够快，剑意也不够纯，这是李元在心中暗暗对张成良的评价。
不过李元很快便将这些杂念抛开，古剑再次扬起，挡住了张成良势大力沉的一剑。他能感觉到，张成良的剑中藏着一股不屈的韧性，每一次被挡回，下一次的攻势便会更加凌厉，仿佛在不断汲取着挫败的力量，疯狂生长。
“有点意思。”李元的眼中终于闪过一丝赞赏。
张成良深吸一口气，极世剑与四柄飞剑同时亮起璀璨的光芒，他知道，李元还未出全力，刚才的交锋，更像是一场试探。
但他没有丝毫气馁，反而燃起了更强的战意。
上一轮试炼游戏中，他能在李元的剑下不断进步；这一轮，他同样可以！
“再来！”
张成良一声长啸，身影再次扑出，剑光如龙，直刺李元。崖顶的风再次被搅动，两道身影在光影交错中不断碰撞，剑鸣声、金铁交鸣声交织在一起，响彻整个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