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组织最不缺的就是不好出手的高纯度黄金了！
黑门遥夜几乎要轻松地笑出来，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
如果只是小份量的黄金，小泉红子靠那份普通人无法抗拒的魅力就能轻易得到。能让她有些难以开口的诉求，肯定没那么简单！
斟酌片刻，黑门遥夜在她期待的目光下点头。
“没问题，但我目前方便调度的份量大概只有...”他舒展从右至左舒展左臂，囊括整个地下室的空间，颠手示意，“这么多。”
也就是能填满地下室的量吧，
顺着指示，小泉红子看向他手掌下方的置物小圆桌——意思是铺满这个桌面的金条吗?
摸索下巴，她手中掐算着这么多金条能用多久，结果发现...心算确实很难！
但用一段时间肯定没问题。
“行，那就先凑合用吧！接下来，我们先用水晶球具现一下你的预言，顺便把自己身上和乌鸦恶魔有关的东西拿给我。”
黑门遥夜解下项链串着的小哨，递给红子。
“英国伦敦塔下被掩埋的鸟哨，作用是能呼唤方圆五公里以内的乌鸦到身边，普通人也能使用，但会被鸟粪淋头一周。”
“哼~确实一股羽毛的气息。”
在掌心端详片刻，小泉红子从抽屉里抓住一张大羊皮纸，羽毛笔尖触到羊皮纸的瞬间，血墨水突然沸腾起来。那些液体像被无形圆规牵引般自动流散，画出三个精准完美的同心圆，
黑门遥夜颇有兴致地站在旁边：“红子老师，我想学这个！”
小泉红子头也不回地挥挥手：“这是召唤恶魔的符文，像你这种已经有宗主的眷属用不上。”
哦，原来只是召唤乌鸦恶魔的法阵...
“等等？！你召唤我、我的宗主干什么，要不换个别的恶魔？”
一把扑在羊皮纸上，黑门遥夜身体力行地抗议：“不行！”
继承尼格列多的位置的四十年间，黑门遥夜从来没被召唤过，天知道会发生些什么！
他几乎那个想象出自己那种可怖的画面，自己的下半身滞留在原地，上半身却从画着奇怪符文的羊皮纸上爬出——
小泉红子对他的抗拒有些意外：“看你之前那么轻松的调侃，我以为你们主仆间相处得很愉悦呢！”
那是因为根本就不存在所谓的眷属这一说法。黑门遥夜侧目。
或许是他长久将自己能力压制到普通人水平，初见小泉红子时，魔女小姐显然误将自己当作一名十分有能力的“恶魔眷属”，而非恶魔。
针对这点误称，他既不承认也不否定——声称自己是恶魔只会徒增危险。
黑门遥夜叹了口气：“我和那位的关系并不算好，比起索取代价，他更希望看我在绝望中苦苦挣扎。”
“换一个恶魔是不可能的，邪神路西法是地狱之王，所有恶灵都可能成为他的部下，除非你能找到另一位安全可靠的恶魔。”
“换个途径求神拜佛呢？”
“在你过往追寻神秘的旅程中，神庙圣灵们回应过半分吗？”
小泉红子流露出同样的遗憾，抚摸上水晶球透莹的表面，一丝深红的力量如墨水般，尚未成型便溃散在虚无中：“只有恶魔能对抗恶魔，如果能够选择，我也不想冒着引诱另一只恶魔的风险执行仪式。”
压抑的沉默如麻布般蒙在赤魔女的额上，她本该仗着自己的才华容貌肆意妄为，却要背负起沉重的命运。
“...好吧，那至少等我离开这里后再执行。”黑门遥夜打破沉默，绽出一个苍白的笑容，“如我这般的爱花使者，可不愿见证鲜艳的赤魔法凋零。”
“谢谢。”第一次，小泉红子放下自己的桀骜，真心为他的付出感谢。
青年笑着摇摇头，挥手走向地下室通往外界的出口，甚至没有再说些调剂气氛的俏皮话——小泉红子愈发确信，召唤乌鸦恶魔对他的影响巨大。
比起话语，人们往往更在意行动。因此，通过夸大信息差、捏造自己因某人某事遭受损失的事实，情报人员能在无任何损失的情况下快速拉近与目标的关系，促使后者产生感谢愧疚等情绪。
投入森森密林最混浊的阴影，自无光的安全屋里浮现，黑门遥夜开启此处的电源开关，躺在蒙尘的床铺中心嘱咐道：“弘，从现在开始监护我的生理状态，以防万一。”
房间角落的摄像头偏转。
[各项监测设备已开启]
......
小泉红子的指尖划过水晶球表面，血墨符文骤然亮起，整个地下室的烛火齐齐熄灭，只剩下法阵中央猩红的光晕：
“以赤魔女之名，呼唤契约之影现身于此！”
空气骤然凝滞，羊皮纸上的符文如活物般蠕动起来，血墨沸腾，蒸腾出铁锈味的雾气。
咔、咔、咔。
像是冰层碎裂的声音。
法阵中央，一个戴着黑色哭笑面具的人影缓缓浮现。
他的身形修长，却像是被某种无形的重量压弯了脊背，面具下的阴影里，隐约透出一双毫无温度的眼睛。霜雪覆盖在他的肩上，衣摆无风自动，垂坠着半凝固的血滴。
小泉红子的手指微微收紧，水晶球的表面浮现出细密的裂纹——不对劲！
这不是普通的恶魔契约召唤，不是她熟悉的任何一种邪灵，甚至，可能比路西法更强大！
“久仰大名了，叛逆的赤魔女~”
他高扬右手，如戏剧演员般做出一个浮夸华丽的躬身礼。声音沙哑得像是被冻伤的喉咙摩擦出的音节，却带着某种诡异的愉悦感。
小泉红子竖起镰刀，后撤半步，万分后悔因预言将德古拉请出：
“被召唤于此的恶魔啊，速速奉上你的名讳！”
“名讳？”面具人歪了歪头，冰晶伴随动作从发梢簌簌掉落，“我想想...你可以用我本土化的名称——乌丸。”
这又是一个不妙的信息，按照小泉家家传的仪式而言，召唤法术对恶魔应该具有约束性，让他们至少能报上自己的真名。
他舒展身躯，伸出左手勾起一缕暗红色的发丝。
噼啪噼啪！
致命的电光瞬间炸开，他却毫不在意地轻笑一声，轻蔑无比，强大的御魔结界似乎只是些许瘙痒。他的语调轻快，却让小泉红子毛骨悚然：
“如果我收回手，这种小把戏能给你带来安慰么？”
恶魔轻轻跳下圆桌，踮起脚尖，新奇地打量着地下室的每一处细节。他口中不时发出“哆哆”的舌头叩击上颚产生的轻响，就如一只好奇的黑鸟。
作为防备，小泉红子不得不按照他的步调，持着镰刀，回应闪避的舞步：“恶、乌丸，我需要你...”
“嘘、嘘、嘘。”
幻影袭来，恶魔将手掌按在她的红唇上，紧紧捂住：“时间就是金钱，让我们直入正题吧。”
“我来自过去、现在和未来，世界上没有我不知道的秘密，包括你召唤我的原因。我的回答是，小菜一碟，完全没有问题。
但作为代价，我希望你将那卷残缺的复活法阵交给他、交给黑门遥夜。最后的赤魔女啊，这也是你最后的机会，无须回答，只需要点头或者摇头就行。”
他的用词很客气，但不容拒绝的语调透露着，小泉红子只有点头的权利。
她握紧镰刀的手微微发抖，沉重地，点了点头。
“好姑娘。”恶魔收回手，毫不掩饰嫌弃地在衣摆上擦了擦，一跃，跳回羊皮纸上。
啪。
清脆的响指声如钟声般，回荡在宅邸的每个角落，霎时间，一种“我正处于某种呵护中不受威胁”的安全感涌上心头，比冬日饮下一杯热可可更加温暖。
“交易达成。”
恶魔踏踏脚跟，黑红的火星瞬间从羊皮纸边缘燎起——这位绅士当然能自主选择来去。
在那块黑墨逐渐抹除前，他故意拖长着话语嘱咐道：
“对了，作为中介费用，我会取走黑门遥夜的一部分记忆和不必要的恶意。届时还请你帮我转告，不用多言，他会自己脑补理解的。”
“以及，下次再敢向我的眷属隐瞒附加代价——例如你以为召唤只会吸引路西法、而非日本全境神秘侧的注意——我就把你做成一扇红门，一扇汁水四溢、血肉筑成的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