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初,冀州。
巨鹿郡,廮陶皇宫。
此时的袁绍,面色阴沉得吓人,他此前还想着同鲜卑一道,同太平府做上一场,不曾想幽州传回的消息,却宛如一道晴天霹雳。
“蛮夷可恨!”
袁绍看着下方的文武,怒道:“即刻传令高览,命其率三万兵马出关,势必要让魁头付出代价!”
“陛下息怒!”
田丰等人闻言,纷纷出列安抚。
“息怒?”
袁绍满眼怒意,厉喝道:“汝等让朕如何息怒,那可是五十万石粮草,近三万余驽马,此等损失,哪怕是朕也难以承受,鲜卑将大魏当成什么了?”
若非如今的魏国,有着幽州大部分疆域在手,光是这几万匹驽马的损失,就能让袁绍接受不了。
哪怕如此。
这样的损失,也让袁绍到了暴怒的边缘。
损失了这批驽马。
往后若需要大规模运送粮草,驽马都会陷入紧缺的境地。
“陛下息怒!”
众臣对此,也唯有竭力安抚袁绍,至于发兵塞外,那是万万不可能的,毕竟他们本就有强敌在侧,而且哪怕去了关外,也不见得能在鲜卑手中讨到便宜。
只能说鲜卑这一下子实在太狠。
趴在魏国之上,狠狠的吸了一口血。
“哼!”
气得不行的袁绍,尚且保持着仅存的理智,冷哼道:“尔等都给朕好生商议,务必给出一个可行之策,否则朕彼时还有何脸面见人?”
说完。
袁绍狠狠的瞪了一眼田丰,许攸等人,旋即起身离开大殿。
物资的损失,他尚能承受。
但被蛮夷如此欺骗,这让袁绍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关键是他好像还不好甩锅。
此番同鲜卑送粮。
其本身就有赌的成分,怪田丰和许攸等人吗?
人家只会说。
异族,蛮夷也!
跟异族合作,其本身就是有风险的。
如今的袁绍自食恶果,心中也非常清楚,魏国在短时间内,拿鲜卑没什么办法,留在大殿只能是徒增愤怒。
眼下要做的。
只能是尽可能的淡化影响。
三日后,魏郡。
身在邺城的张靖,也收到了幽州传回的消息,看完后不由扯了扯嘴角,看向郭嘉道:“奉孝,以幽州传回的消息来看,想来这塞北的鲜卑异族,是不准备继续在弹汗山盘桓了!”
“主公明鉴。”
郭嘉闻言颔首施礼,出言道:“吾府于北疆立夷狄营,鲜卑若无雄主崛起,势必难以于弹汗山保全,唯有远走塞北进行蛰伏。”
“北疆!”
张靖凝神道:“当真是好大的疆土,可惜属于化外之地,想要将其加以利用,绝非是一朝之功,不过,将其打下来,先作为牧场也是不错的!”
北疆那块土地。
于张靖而言,也属实鸡肋,毕竟眼下中原大地,对土地的开发都不算高,贸然花费精力去圈塞外的地盘,多少有些本末倒置。
还得一步步来才是。
“主公英明!”
郭嘉亦面带感叹,接话道:“以如今吾府之势,夷狄营于塞北罕有敌手,眼下只需将鲜卑远逐北疆,不使其破坏吾府大计即可,至于整饬北疆地域,亦不急于一时。”
“不错!”
张靖含笑道:“比如说,先定一个小目标,让太平府人口突破五千万,十年后争取突破他一个亿!”
有着摊丁入亩,地丁合一之政策。
对于人口突破一事,张靖有着极大的把握,等人口多了,开发其他地域什么的,自然是水到渠成。
“主公此言深刻啊!”
郭嘉笑着接话道:“以主公之仁德,想来那一天不会太远。”
“我对那一天,亦向往已久!”
张靖面露振奋之色,开口道:“今幽州消息传回,时机已然成熟,出兵伐魏一事,确是不能再拖下去了!”
“属下明白!”
郭嘉知晓自家主公的意思,当即拱手施礼。
荆州,南郡。
襄阳城郊,荆山东麓、汉水以南,有一处颇具规格的庄园。
庄园之中的一处小院内,一名身着儒袍、发须斑白、宛如种地老农的老者坐于石凳,神色淡然的看着一封书信。
不远处。
数名身着劲装、腰配战刀、面带核善笑意的男子,同一群身着儒袍的青年相对而立。
场内的气氛算不得融洽。
“元直!”
青年人群中,一名身着锦服、面容方正,观之约莫十六七岁的青年,扯了扯旁边一名年纪稍长的男子,低声道:“眼下太平府的人前来水镜庄,如无意外,定是欲请夫子出山,夫子若想拒绝,只怕是难了!”
青年名为庞统。
乃荆州大族庞氏出身,其于年幼之际便展现出过人的天资,在听闻水镜先生才学广博、有识人的本事以后,不惜奔波两千里前往颍川游学拜访。
另一名青年名为徐福。
颍川人氏,早年好任侠,为友人报仇为官府通缉,遂改名徐庶。
“如今太平府的声势可不小!”
徐庶神色凝重道:“对方持康成公的书信而来,想必不会强人所难,况且以荆州那位对夫子的看重,若夫子执意不往,外人也定难强求!”
“太平府的声势的确不小!”
庞统缓缓点头道:“元直对豫州的流言怎么看,中原两府之间的关系可不一般啊!”
“呵呵!”
徐庶轻笑道:“以吾观之,那太平府的张玉衡,绝非是居于人下之辈!”
“英雄所见略同!”
庞统目光一亮,低声道:“那位以黄巾起势,更是杀伐果决,又怎会向大仲府那位称臣?”
“诸位壮士!”
不待徐庶接话,看完书信的司马徽,起身含笑出言道:“承蒙贵府主看重,然老夫已过天命之龄,今隐居荆州,却是不想再多做折腾,况且陛下同两府势同水火,老夫即便动身,也绝非易事,诸位还是请回吧!”
“先生所虑不无道理。”
一名身着劲装的男子稳步而出,其面上带着自信,向着司马徽拱手施礼道:“然吾等行事,断无半途而废之理,至于吾等欲离荆州,那刘表却也拦不住,此点还望先生宽心。”
随着劲装男子话落。
场内的气氛,也随之变得紧张了起来。
在场皆非蠢笨之辈,司马徽的婉拒,大家都能听得出来,而劲装男子的态度,更是让众人明白,此事恐怕还会有变故。
“壮士欲如何?”
司马徽闻言微微蹙眉,他心中的确没有前往太平府的打算,哪怕有郑玄的书信,也不会改变他的想法。
他就不相信。
对方还能来硬的不成。
“石韬,字广元!”
面对司马徽的态度,劲装男子面上带着核善的笑容,从怀着取出一本册子,将其翻看后看向一名青年,缓缓道:“豫州颍川人氏,家中……徐福,字元直,噢,不对,现在应该叫徐庶,豫州颍川人氏,家中尚有……孟建,字公威,豫州汝南人氏,家中…………庞统……”
听着来人的点名。
在场的石韬、徐庶、孟建等人纷纷色变,眼中带着怒意的同时,心中亦充满着寒意。
他们如何也没想到。
这太平府的人如此不讲武德,对方拿夫子没啥办法,直接拿他们来做突破口。
“夫子……”
被念到名字的青年,想说不用理会壮汉的威胁,然而话到嘴边,却无人继续说下去。
因为还不提其他。
只要他们敢说下去,不论太平府会不会动他们的家人,那么不孝二字,也将会伴随他们一生。
是以。
他们无人敢多开口。
“壮士可是在威胁老夫?”
面对这样赤裸裸的威胁,不待那名壮汉继续点名下去,司马徽便再也坐不住。
“先生误会了!”
那名壮汉闻言适时收声,将册子揣回怀里以后,朝司马徽作揖道:“来前之际,军师便嘱咐过吾等,莫要轻慢诸位大家,而在下适才所言,也非是威胁,而是吾府的诚意!”
“倘若先生愿意动身!”
“吾府有万全的把握,将在册之人尽数稳妥送往吾府辖地,也能让水镜庄诸子,更好的于长辈膝下尽孝,敢问先生何时启程?”
“……”
司马徽目光如炬的盯着出言之人,然对方仍旧一脸谦卑作揖不动,似乎对他的目光毫不在意,那副模样也引得他一阵心寒,缓声道:“太平府的手段,老夫算是领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