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法司的几名司员在苏家别墅里仔细勘察,拍照取证,又向苏兴强和苏洛音询问了一些细节。
忙活了好一阵,为首的队长合上记录本。
“苏先生,苏小姐,基本情况我们已经了解了。”
“我们会尽快立案调查。”
苏兴强连连点头,脸上带着几分疲惫,“麻烦你们了。”
“应该的。”
两名年轻司员跟在队长身后,准备离开。
其中一个压低了声音,对同伴小声嘀咕:
“队长,这苏家,已经是这个月第五起了吧?这些有钱人区,最近怎么老出事?”
另一个司员咂了咂嘴,同样小声道:“谁说不是呢!前面几家也是,门窗完好,监控失灵,值钱的东西一样没少,邪门得很!”
“你说这贼图什么啊?费这么大劲,就为了进来溜达一圈?”
他们的声音虽小,却一字不落地飘进了秦天耳中。
秦天的眼神陡然锐利起来,扭头那两个正在交头接耳的司员。
“你们刚才说什么?”
“这个月第五起?”
那两名司员被秦天这突如其来的问话吓了一跳,身体下意识地绷紧,连忙站直了身体。
为首的队长也察觉到气氛不对,赶紧解释道:“秦司长,是这样的……”
秦天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目光依旧锁定在那两个年轻司员身上。
“把话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那先前开口的司员咽了口唾沫,有些紧张地说道:
“回……回秦司,从上个月开始,江城陆续发生好几起类似的入室盗窃案。”
“都是针对一些家境殷实的世家大族。”
“作案手法和苏家这次很像,都是悄无声息潜入,不破坏门锁,还能避开或破坏监控。”
“最奇怪的是,大部分失窃家庭都声称没有丢失贵重物品,顶多就是被翻得乱七八糟。”
秦天眉头皱起。
不图财?
那图什么?
联想到发财树下的那个吸食精气的邪阵,他心中猛地一沉。
难道那些失窃的家族,也……
“这些案子,现在是谁在负责?”秦天沉声问道,语气中带着威严。
为首的队长连忙回答:“秦司长,这些案子,目前都是曹峰副司长在跟进。”
曹峰?
秦天眼神微微一动。
他怎么没跟自己说这回事?
“行,我知道了。”
秦天点点头,随即看向苏洛音和苏兴强:“伯父,洛音,我跟他们回去一趟,看看其他世家是怎么回事。”
苏洛音颔首:“嗯。”
秦天又转向那几名执法司司员:“你们跟我回一趟执法司。”
“是!秦司长!”
几人齐声应道。
秦天不再多言,迈开大步,率先朝着别墅外走去。
两名司员连忙跟上。
苏洛音和苏兴强将他们送到门口,看着秦天远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执法司。
秦天大步流星地走进办公大楼,那两个年轻司员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大气都不敢喘。
沿途的司员见到秦天,纷纷立正行礼,神色恭敬中带着几分畏惧。
“秦司长!”
“秦司长好!”
秦天径直走向副司长办公室,连门都没敲,一把推开。
曹峰正埋首在一堆文件里,听到动静,猛地抬起头,看见是秦天,先是一愣,随即脸上堆起笑容。
“老大,你怎么来了?”
他刚想起身,目光扫到秦天身后那两个噤若寒蝉的司员,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心里咯噔一下。
秦天看着曹峰眼底下顶着的两个黑眼圈,本想发作的怒意愣是给压了下来。
想来最近曹峰为了这案子也没少费精力。
秦天深吸了一口气,问道:“江城最近是不是发生了很多起入室的案子?”
曹峰有些惊讶的看着秦天,“您是怎么知道的?”
秦天叹了口气。
看曹峰看意外的模样,想也知道,若不是听到两个司员刚好议论。恐怕曹峰是不打算把这事告诉自己。
“昨晚苏家也遭遇了一样的情况,手法一模一样。”
曹峰闻言看了一眼跟在秦天身后的两名司员,心中了然。
看来是他们两个说漏了嘴。
“江城出了这么多起入室案,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老大,我……我这不是看你刚回来,事情多,不想拿这些小事来烦你嘛……”
曹峰低下头,嗫嚅道:“老大,我错了。”
他知道秦天不是真的生他气。
只是这事儿确实透着古怪,自己没及时上报,理亏。
秦天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把所有相关案子的档案都拿给我。”
说完,曹峰猛地站起身,低下头,一脸歉疚,“老大,这件事是我错了。”
秦天盯着他,眼神锐利得像要穿透人心。
“把所有相关案件的卷宗,立刻拿给我。”
“是!”
曹峰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从文件柜里翻找出一沓厚厚的卷宗,双手捧着递给秦天。
秦天接过卷宗,走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一页一页地仔细翻阅起来。
办公室里安静得可怕,只有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曹峰站在一旁,手心全是汗,大气不敢出。
卷宗记录得十分详细,从案发时间、地点,到现场勘察情况,再到受害人的口供,一应俱全。
秦天看得很快,眉头却越皱越紧。
正如那两个司员所说,所有案件都出奇地相似。
作案者手法老练,反侦察能力极强,不留任何痕迹。
而且,目标明确,只针对江城那些有头有脸的富贵人家。
最关键的是,几乎所有受害家庭都声称没有丢失贵重财物。
秦天眉头紧锁,若有所思的敲击着桌面。
对方之所以专挑这些世家大族下手,恐怕因为这些人家养尊处优,气血充盈。
这人应该是打算把整个江城的上流社会,当成他的“精气养殖场”!
曹峰站在一旁,看着秦天阴沉的脸色,心里更是七上八下。
他不明白,不就是几起入室盗窃案吗?
虽然蹊跷了点,但也没听说死了人,怎么秦天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老大,这些案子虽然奇怪,但也没什么太大的损失,犯得着您这样亲力亲为吗?”
秦天冷笑一声,眼神冰冷道:“如果我说,这根本不是普通的盗窃案,而是邪修在作乱呢?”
“邪修?”
曹峰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
他挠了挠头,显然不明白‘邪修’是什么。
秦天站起身,在办公室内踱了几个来回,语气凝重的解释道:
“有一种人,他们不走正道,专修一些阴损歹毒的功法,通过掠夺他人的生机、精气来提升自己的修为,这种人,我们称之为——邪修!”
曹峰好奇问道:“老大,您是怎么知道是邪修干的?”
秦天停下脚步,目光如电,直视着曹峰。
“因为,我在苏家,就发现了一个吸食精气的阵法!”
“那阵法极其隐蔽,普通人根本无法察觉。”
“一旦布下,住在宅子里的人,轻则精神萎靡,日渐消瘦,最终昏迷不醒。重则,精气被吸干,直接暴毙!”
秦天的话如同重锤一般,狠狠砸在曹峰的心上。
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怪不得!
怪不得那些受害家庭都说没丢什么贵重东西!
原来对方图的根本不是财物,而是人命!
想到这里,曹峰只觉得后背发凉,冷汗涔涔。
如果不是秦天及时发现,苏家甚至整个江城的上流社会,都将面临一场灭顶之灾!
“老大,我……”曹峰脸上满是愧疚与后怕,“我太糊涂了!竟然没意识到事情这么严重!”
他现在终于明白,秦天为何如此重视这些看似普通的“小案子”了。
秦天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道:“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
“那些邪修既然已经动手,就绝不会轻易罢手。”
“我们必须立刻去其他几家失窃的府邸查看,看看他们是否也布下了同样的阵法!”
曹峰闻言,猛地一挺胸膛,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是!老大!”
“我这就带您过去!这帮丧心病狂的狗东西,老子非把他们揪出来不可!”
曹峰办事效率极高,很快便调来了江城几家入室案的详细地址。
“老大,这是李家的地址,他们家是上个月最早报案的。”
曹峰将一份文件递给秦天。
秦天接过,扫了一眼,沉声道:“走,去李家。”
执法司的车子一路疾驰,很快便抵达了李家府邸。
李家在江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家族,宅邸比苏家还要气派几分,门口两座石狮子威风凛凛。
听说执法司司长亲自前来调查,李家的当家人,一个年过六旬的老者,李德佑,连忙带着家人迎了出来。
“哎呀,秦司长,您怎么亲自来了!快请进!快请进!”
李德佑脸上堆满了笑,只是那笑容怎么看都透着几分勉强和虚弱。
秦天目光落在李德佑脸上,瞳孔微不可察地缩了缩。
这李德佑眼窝深陷得厉害,像是两个黑洞,眼袋浮肿发青,脸颊也凹了下去,颧骨凸显得有些吓人。
他整个人的气色差到了极点,皮肤蜡黄,没有半点光泽,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带着中气不足的虚浮感,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再看他走路的姿势,双腿发飘,脚步虚浮。
这哪里还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富家翁,分明就是精气被大幅度抽走的模样!
“李老爷客气了。”
秦天不动声色,迈步走进客厅。
曹峰跟在秦天身后,也看出了李德佑的不对劲。
但他并没有秦天那样敏锐的觉察力,只觉得这老头病得不轻。
“秦司长,您请坐,喝茶。”
李德佑颤巍巍地招呼着,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秦天微微颔首,目光却在客厅内四下打量。
他朝着曹峰递了个眼色。
曹峰心领神会,立刻清了清嗓子,对李德佑说道。
“李老爷,关于上次府上入室的事情,我们还有些细节想跟您再核实一下,您看能不能带我们去案发现场再看看?”
李德佑闻言一愣,随即点头道:“应该的,应该的,曹副司长这边请。”
说着,便要领着曹峰往书房方向走。
秦天趁此机会,开口道:“李老爷,您先陪曹副司长过去,我在这客厅随便看看,感受一下当时窃贼可能留下的气息。”
李德佑自然不敢有异议,连声道:“好好好,秦司长您随意。”
等李德佑和曹峰离开客厅,秦天立刻站起身,双目神光湛湛,仔细感应着整个客厅的能量波动。
很快,他的目光就锁定在了客厅东南角,一处摆放着巨大青花瓷瓶的红木高几上。
那瓷瓶造型精美,价值不菲,但秦天关注的却不是这个。
他缓步走了过去,在那红木高几的底部,他感应到了一股极其微弱但异常阴邪的气息。
秦天蹲下身,手指轻轻拂过高几底部。
那里,用一种特殊的墨料,刻画着一个比苏家发财树下更为复杂,也更为恶毒的阵法纹路。
这阵法已经运转了至少一个月!
难怪李德佑会虚弱成那个样子!
秦天眼神冰冷,指尖真气凝聚,在那阵法纹路上一抹。
“嗤”的一声轻响,那邪恶的阵法瞬间被他抹除干净。
为了揪出这阵法后面的邪修,秦天略一思索,又用自身真气,在那原处布置了一个迷阵。
做完这一切,秦天站起身,神色恢复如常。
不多时,曹峰陪着李德佑从书房走了回来。
“秦司长,让您久等了。”李德佑客气道。
秦天摆了摆手:“无妨,李老爷,府上我们已经看过了,暂时没有新的发现,我们就先告辞了。”
“您老身体似乎有些不适,还是多注意休息为好。”
李德佑连连点头:“是是是,多谢秦司长关心。”
离开李家,曹峰忍不住问道:“老大,怎么样?李家也有问题?”
秦天脸色凝重地点了点头:“有,而且比苏家更严重,那阵法已经布置了一个多月,李德佑的精气被吸走了不少,再晚几天,神仙难救。”
曹峰听得倒抽一口凉气,额头冷汗都下来了。
“这帮狗娘养的邪修,真是丧尽天良!”
曹峰咬牙切齿地骂道,“老大,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去下一家!”
秦天语气冰冷,“一家一家查过去!务必把所有阵法都给我破了!”
“是!”
接下来,秦天和曹峰马不停蹄,按照卷宗上的地址,又接连走访了另外三家失窃的富户。
无一例外。
每一家都被人悄无声息地潜入,并且都在隐蔽的角落布下了邪阵。
有的阵法刚刚布置不久,主人家只是略感不适。
有的则像李家一样,已经运转了一段时间,主人家明显精神萎靡,身体虚弱。
秦天一一出手,将那些害人的阵法尽数破除,并且都留下了迷阵用来揪出幕后邪修。
等跑完最后一户人家,天色已经擦黑。
曹峰累得气喘吁吁,但精神却异常亢奋。
今天跟着秦天,他才算真正见识到了这些邪修的歹毒手段,也更加庆幸秦天能够及时发现。
曹峰从超市出来,递给秦天一瓶水,抹了把汗问道。
“老大,所有报过案的人家,咱们都查完了,阵法也都破了,咱接下来干什么?”
秦天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口,嘴角扬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接下来只需要守株待兔便可了。”
曹峰不解的挠了挠头,“怎么个守株待兔法?”
“这你就不用操心了,天也黑了,你先回去吧,剩下的交给我就行了。”
说完,秦天冲着曹峰挥了挥手,消失在夜色之中。
……
与此同时。
江城一座名为“夜色阑珊”歌舞厅内。
震耳欲聋的重金属音乐如雷贯耳。
五彩斑斓的镭射灯光疯狂闪烁着。
舞池里,穿着暴露的男男女女疯狂地扭动着身体。
浓妆艳抹的女人依偎在油腻男人的怀里,时不时发出刺耳的浪笑。
角落的卡座里,几个纹着花臂的壮汉正高声划拳,酒瓶子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
这里是欲望的交易所,罪恶的滋生地。
三教九流,鱼龙混杂。
与外面震耳欲聋的喧嚣相比,歌舞厅最深处的一间办公室却安静得落针可闻。
厚重的隔音门将一切嘈杂隔绝在外。
房间内光线昏暗,只亮着一盏幽幽的壁灯。
墙壁上,密密麻麻地贴满了各种照片和资料,仔细看去,竟全是江城各大豪门望族的详细信息。
一个身形笼罩在宽大黑袍中的蒙面人,头上戴着一张狰狞的青铜恶鬼面具,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
此时他正看着墙壁上那些的资料,思考着下一个人选。
突然。
蒙面人身体猛地一震!
他原本随意搭在身侧的手指,骤然攥紧,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嗯?”
蒙面人抬起一只手,手掌摊开,似乎在感应着什么。
几秒钟后,他眼底先是闪过浓浓的不可思议,随即转为极度的错愕。
“怎、怎么可能?!”
“我布下的所有‘噬魂阵’竟然全被破了?!”
蒙面人语气中充满了震惊与不解。
他精心布置的阵法,每一个都隐蔽至极,非精通此道之人绝不可能察觉。
更何况,是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将所有阵法尽数破除!
这江城,何时出现了这样的阵法高手?
短暂的震惊过后,那双幽深的眸子浮现一抹兴奋之色。
“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哈哈哈……”
蒙面人突然发出一阵低沉而怪异的笑声,在寂静的办公室内回荡,显得格外瘆人。
“江城这种弹丸之地,竟然还藏着这等人物!”
“能破我‘噬魂阵’,绝非等闲之辈!”
“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敢坏我的好事!”
……
夜色如墨。
苏家别墅的客厅内,所有的窗帘都被拉得严严实实,一丝光亮也透不进来。
秦天和苏洛音并肩蜷缩在客厅一角的阴影里,安静蛰伏,等待着猎物的出现。
为了苏兴强的安全,苏洛音下午便将他送去了家和天下,此刻别墅里只有他们两人。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半个小时过去了,别墅内依旧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异动。
苏洛音紧紧攥着秦天的手臂,手心因为紧张而微微出汗。
她压低了声音,语气中带着几分不确定。
“小天……你说那家伙,真的会来吗?”
“都这么久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秦天轻轻拍了拍苏洛音的手背,一脸自信道:“别急,耐心等着。”
苏洛音还是有些不放心,又小声问道:“万一他今晚不来这里,去了其他几家呢?”
“那我们岂不是白等了?”
秦天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
“放心,其他几家我都留了迷阵。”
“只要他敢回去查看被破解的阵法,就会触发迷阵,只要迷阵一触发我立刻就能感应到。”
苏洛音听言,稍稍松了口气,但眉宇间的忧色并未完全散去。
“可……万一那贼人特别谨慎,发现阵法被破了,就不敢再来了呢?”
“他会不会就这么怂了?”
秦天嗤笑一声,“怂?”
“你太小看这种邪修了。”
“他们这种人,向来自视甚高,手段又阴狠毒辣,自以为天下无敌。”
“自己精心布置的阵法被人悄无声息地破掉,对他来说,这就是奇耻大辱,更是对他能力的挑衅!”
“他不但不会怂,反而会迫不及待地想来看看,究竟是谁敢坏他的好事,甚至想会会这个破阵之人。”
听秦天这么一分析,苏洛音觉得有几分道理。
但她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总觉得没那么踏实。
毕竟,那可是杀人不见血的邪修,谁知道对方会有什么诡异的手段。
唦唦唦——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细微的动静。
“嘘!”
秦天猛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锐利的目光瞬间投向窗户的方向。
苏洛音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紧张地顺着秦天的目光望去。
月光下,一道模糊的黑影紧贴着别墅外墙,小心翼翼地挪动到窗边。
那黑影动作极为敏捷,在窗台边缘稍作停顿,观察了片刻。
随后他身形一矮,悄无声息地从窗户的缝隙中钻了进来。
落地时,他的整个身体轻飘飘的,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