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田拖着沉重的步子,失魂落魄地往农场走。
脑袋里乱糟糟的,心里空落落的,像是被人掏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路过草编厂时,他下意识地往里瞥了一眼,脚步不由得慢了下来。
宽敞的院子里,没见着往常那些稻草、麦秸,反而是铺满了各式各样的植物,在太阳底下晒着。
那些东西绿不绿、黄不黄的,梗子长长的,叶子怪怪的,看着一点也不像寻常的蔬菜。
他心里升起一丝好奇,这草编厂不编草,晒这些玩意儿干啥?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走上前,轻轻敲了敲那扇虚掩着的铁门。
“谁呀?”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传来。
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一个头发花白、面色黝黑的老头探出头来,上下打量着他,眼神里带着警惕:“你找谁?这儿是草编厂重地,闲人免进。”
小田连忙弯下腰,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
“老人家,对不起,打扰您了。我就是路过,有点好奇……咱这院子里,晒这些植物是做什么用的?”
老头眉头皱了皱,像是嫌他多事,但看他态度恭敬,还是开口解释道:
“哦,这些啊,不是咱们厂里的。
是那些在草场放马的小子们,闲着没事在草甸子里采的中草药。
看咱们这院子大,又向阳,空地多,就把采来的药摊在这儿晒晒。
等晒干了,收拾好,直接就能卖给县里的中医院,换点零花钱。”
“中草药?”
小田更疑惑了,“既然是药,采来直接用不就好了?为什么非要费工夫晒干呢?”
老头一听,横了他一眼。
“嘿!一看你就是个外行,没见过世面。
这中草药,哪里是采来就能直接往嘴里送的?
每一味药,那都得经过专门的‘炮制’!
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错不得!”
他伸手指着院子里那些形态各异的草药,话匣子打开了就收不住。
“你瞧瞧,就比如那个,叫黄精,听说过没?
那得反复蒸上九遍,再晒上九遍,叫做‘九蒸九晒’,功夫不到家,药性就出不来!
还有那陈皮,你以为就是平常吃完橘子,把那皮剥下来晒干就成了?
哪有那么简单!年份、产地、保管的法子,讲究多着呢!……”
老头说得滔滔不绝。
小田听得入了神,心里某个模糊的念头渐渐清晰起来。
“老人家,那……要是没经过这些炮制,直接用了,会怎么样?”
“怎么样?”
老头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教训的口吻。
“那还能怎么样?药性就变了呗!
本来能治病的,可能就没了效果,甚至搞不好,好好的补药变成了毒药,那可是要出大事的!”
“药性大变……有益的可能变成有害的……”
小田喃喃地重复着这句话。
突然之间,他的脑海中仿佛劈入了一道极其明亮的闪电!
之前所有想不通的关节,在这一刻被彻底照亮了!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他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得老大。
“难怪……难怪那个古方会吃出问题!不是我偷错了方子!绝对不是我偷错了!”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思绪飞速转动。
“是武田制药!一定是武田制药那帮自以为是的笨蛋!
他们只知道照着方子制药,却根本不懂中药材需要炮制!
他们用错了方法,把好好的方子用成了毒方!
对,一定是这样!一定是!”
想通了这一点,一股难以抑制的愤恨猛地从他心底窜起。
“不让我回国……还威胁我,说如果我敢回去,就把我沉到海里……”
他咬着牙,拳头不自觉地握紧,“我从头到尾都没有错!
我为了大日本帝国,在这里掏大粪,忍受屈辱,他们凭什么这么对我?”
一个姣好的面容浮现在眼前,让他的心一阵刺痛。
“由美子……等着我,我一定要把你夺回来!”
“大郎、次郎、小次郎……我的孩子们,爸爸一定要让你们回到我的身边!”
先前那些迷茫、无助和绝望,此刻如同被阳光驱散的雾气,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股灼热的、不屈的斗志在他胸腔里熊熊燃烧起来。
他不再是一个找不到方向的失败者,他找到了问题的根源,也找到了继续战斗的理由。
他挺直了腰板,最后看了一眼院子里那些正在经历“炮制”的草药,眼神变得无比坚定,转身大步离开了。
…………
涂志明纯粹是没事儿闲的。
一个技术工人想要弄到高精度数控机床,那简直就是开玩笑了。
说来我们国家科研能力还挺强的,五八年沈阳机床厂研制出了亚洲第一台数控铣床。
这表明我国的机床技术,站在了亚洲之巅。
第三套人民币两元纸币印上了沈阳第一机床厂的c620 - 1车床,机床成为国家工业实力的象征。
后续到七十年代,机床产量一度到了世界前三。
到了八九十年代,莫名的造不如买风潮来袭,我国的机床研究陷入停滞。
一下子从优等生变成了中等生,市场渐渐的被德、日、美所取代。
涂志明想着小日蹦跶不了几年了,到崩盘的时候,别说数控机床了,连那些炒股炒到跳楼的专家也一并接回。
就像对待乌克兰专家一样,直接建一个日本专家小镇。
周围垒起高高的石墙,上面在挂上铁丝网,通上电,在配上持枪的武装人员。
从缅北高新聘几个激励专家回来,激励他们努力创新研究,想想就刺激。
小田的事儿只是信手而为,只是种个种子,没期望开花结果。
钓了十来条杂鱼,带着两大保镖,一个拎着水桶,一个提着钓竿往家返。
涂志明突然道,“哎,铁军今年二十七了吧?”
“嗯,刚二十七!”
“雨舟呢?”
“我也二十七。”
“那你俩到了结婚年龄了啊,咋样,用不用我给你们牵个线儿?
你嫂子她们医院那帮小护士,一个赛着一个的水灵。”
“那不用,我们正执行任务呢,哪能这个时候结婚呢?”
蒋雨舟和马铁军都是老脸一红,露出傻笑。
涂志明道,“结婚又不耽误你给我当保镖。
这么的吧,我帮你们和上面说说。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老这么干靠着成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