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一聊是聊不完的，就比如老同学的八卦。
盖勒特睡了几个小时，回想起曾经在戈德里克山谷和阿不思相处的那段时间，他的心绪复杂。
夜晚的格林老宅格外安静，风吹过窗户发出的类似低声言语的声音。在这样的环境下，盖勒特坐在床边思索了许久。
蜡烛自动燃起，他借着烛光看清了时间，已经是凌晨了，他也该离开了。
只是曾经的记忆在他的内心挥之不去，盖勒特决定在离开之前去阿不思的房间看上一眼。
但当他变换成金色大鸟落在窗户外时，惊讶的发现阿不思的房间里竟然还亮着灯，房间里还有说话声！还在笑？！
金色大鸟立刻将眼睛凑到被羽毛蹭干净的窗户前。
两个人，坐在床上，还离得很近？！
阿不思还把头靠在那个人的肩膀上笑得很开心？！
该死的纽特·斯卡曼德！半夜不睡觉跑到阿不思的房间里聊什么聊得这么——
等等！
有点不对劲。
斯卡曼德长得没那么好看，还是长头发，白色的。
阿斯特拉？
金色大鸟的翅膀扇动了几下，滑落的雪落到头顶，又被他甩掉。
那没事了。
不过他们在聊什么？
金色大鸟有点好奇。
他们三个一起聊天的场景还停留在上个世纪，那时候的场景太过模糊，具体聊了什么话题他也忘了，但阿不思当时笑得很开心，和现在一样开心，但……里面却没有他了。
金色大鸟朝窗户缝隙处靠的更近了一些，里面的温暖透过玻璃隐约传递到他的身上，温和的言语分不清是谁的，但足够让他怀念。
如果这里面有——
“是的，那是盖勒特为数不多一次炸了坩埚，当时我和他是搭档。”
“梅林的胡子！盖勒特当时告诉我他从来没有炸过坩埚，教魔药的捷普教授很喜欢他。”
“其实捷普教授对有天赋的学生没有那么多的关照，她可能更喜欢盖勒特的穿衣品味，毕竟捷普教授是个时尚的巫师，甚至很喜欢麻瓜那边的穿着。她最经常和盖勒特讨论的是搭配的问题，盖勒特也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
阿不思的声音明显憋着笑：“我认可这个观点，盖勒特对服装的要求比较高。”
此时此刻，站在窗户外的金色大鸟感觉落在羽毛上的雪花顺着皮肉渗透到了心脏。
阿斯特拉！你在和阿不思说些什么？！
这些也是你怀柔政策的一种吗？让阿不思放下警惕心的一种？！
你之前那些从未汇报过的谈话经过到底包括了什么？！
金色大鸟扇动着翅膀，冻僵了的身躯撞在玻璃上好几次，引起了屋内人的注意。
听着逐渐靠近的脚步声，金色大鸟将翅膀一收，从窗台落了下去。
阿不思打开窗户，迎接他的也只有屋外的风雪。
“是风太大了吗？”
阿斯特拉的肩膀上还围着毯子，藏在暗红色毯子下的手指微颤，他抬头看着漫天飘雪，眼前多了一粒白点遮挡了视线。
阿斯特拉没有着急抹去。
他当然能猜到刚才的声音来自于某位完全忽视天气情况走窗户的能人，但这种时候还是不要让阿不思察觉到什么比较好。
睫羽上的雪粒融化顺着阿斯特拉的眼角落下来，他透过落着雪水的玻璃，看到了和自己不同表情的同一张脸，他对着玻璃轻轻笑着。
流落的水珠遮住了放大的瞳孔。
“今晚的天气不适合鸟类飞行，希望送信的猫头鹰和其他工作的鸟类可以少受一些罪。”阿斯特拉呼出一口白气。
紧接着，他顿了一下，无奈笑了笑。
“也不适合出门玩耍的猫咪。”
——
阿不思被阿斯特拉劝着回去睡觉。
“看来我和你聊这些的时机并不恰当，熬夜可不是个好习惯。”阿斯特拉笑着将窗户关上：“我们应该在某个下午聊这些，这样纽特还能参与其中。但现在已经要天亮了，看来你今天要暂时当一只猫头鹰了。”
“昼伏夜出？”阿不思没忍住一笑：“你身边就像有魔力一样，阿斯特拉，把我以往的习惯都改变了。”
“毕竟我们的邓布利多先生现在可是霍格沃茨的教授，总要为学生们做个好榜样不是吗？”阿斯特拉步伐悠闲漫步到门口。
“但你现在可不是在学校里，我对你的印象还停留在十八岁呢，阿不思。只不过和以前相比，稍微多了一圈胡子。”
阿斯特拉将手指点在下巴上示意了一下。
“希望阿不福思不会计较我给你吃了太多糖果，如果你也保守这个秘密的话。好好休息，如果你还想听，等你睡醒之后我们再聊吧。”
“晚安。”
阿斯特拉站在门口冲阿不思微笑着。
“晚安。”
阿不思回以微笑。
离开房间，阿斯特拉举着烛台往楼下走，阿不思今天当了一回昼伏夜出的猫头鹰，盖勒特同样。
虽然鸟类喜欢站在窗台边，但是盖勒特，你是人啊！那只是你的阿尼马格斯！
阿斯特拉叹了一口气，加快了下楼的步伐。
屋外是冰天雪地，从窗台掉下去的金色大鸟此刻正站在毛茸茸的兽皮上，被这一小块兽皮带着在雪地里穿梭。
阿斯特拉打开门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副场景。
金色大鸟像个雕塑一样站在猞猁的脊背上，一动不动的。但猞猁像是在寒冷天气中找到了归宿，仰着毛茸茸的大脑袋等着阿斯特拉摸自己的脑袋。
“维多利亚还是很关心你的不是吗？”
阿斯特拉将金色大鸟抱了起来，又伸手轻揉着猞猁的脑袋，脸上是温和的笑容：“走吧，你们需要温暖，出走的事情还是等雪小一点再说吧。”
凌晨的格林老宅寂静无声，两个人都没有解除阿尼马格斯的形态，为的就是防止阿不思察觉到什么异样。
“嗷呜嗷呜？”（老板，说起来阿不思认得你的阿尼马格斯吗？）
猞猁仰着大脑袋好奇地盯着站在阿斯特拉胳膊上的金色大鸟，但人家不理她。
“嗷呜嗷呜？”（老板，你的翅膀不能飞吗？你站在阿斯特拉的胳膊上会给他增加负担吧？）
“嗷呜嗷呜？”（难道老板你是为了不让扇动翅膀的气流声吵到阿不思？）
“嗷呜？”（老板你干嘛不理我？）
阿斯特拉大概意识到了动物形态下的盖勒特和维多利亚在进行什么加密对话，但盖勒特明显不愿意搭理维多利亚，也不愿意搭理自己。
“那个，维多利亚，或许你们语言也不通？”
猞猁的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像是刚意识到这个问题。
“嗷呜嗷呜！”（对啊！维利耶和玛吉还有文达都是猫科，但盖勒特是金色大鸟啊！）
“嗷呜？”（不对啊，那我当猞猁的时候为什么能听懂鸟类说话？）
“嗷呜。”（老板你是不是故意不理我的？）
“嗷呜……”（说起来好像从来没听过你的阿尼马格斯是怎么叫的……）
金色大鸟：“……”
他忍——
等回到房间——
阿斯特拉这时刚好打开门，金色大鸟立刻飞进去，但奈何他的翅膀僵硬了太久，一时没有飞稳，在空中摇摇摆摆几下后无声陷落进了地毯里。
寂静的夜晚，猞猁遵从本心的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叫声，只有一秒，但嘲笑意味浓厚。
阿斯特拉原本想假装没看见，趁着这个时间段把门关上，给金色大鸟一个缓冲的机会调整姿势。
但等他关好门后，金色大鸟还是那个姿势。
盖勒特该不会因为刚才发生的事情自闭了吧？
他连忙上前几步，将金色大鸟从地上抱了起来：“盖勒特，你还好吗？阿尼马格斯的形态使用咒语不稳定，魔咒不一定能生效。外面的天气对你来说不是太友好，是冻伤了吗？”
一声短促的叫声再次出现在，阿斯特拉怀里的金色大鸟有了动静，像是僵硬的盔甲，将脑袋一点一点的抬了起来，直盯着声音出现的方向。
后知后觉的猞猁立刻用前爪捂住嘴，匍匐在地上小心往旁边移动。
阿斯特拉怀里的金色大鸟又动了。
几乎是电光火石之间，金色大鸟和猞猁斗成了一团，只有阿斯特拉还游离于事件之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直到两人变回原样，阿斯特拉才回过神。
在阿斯特拉开口之前，盖勒特提前预判到了他要说什么：“你敢说她不是故意的？”
维多利亚小声为自己辩解：“我这是身体机制的下意识反应，不受大脑控制，又不赖我。而且我是专门变成猞猁从窗户那边跳过去接你的。而且刚才发生的事情，是个人都会笑吧……你已经四十多了，应该不是那么在意形象的年纪啊……”
盖勒特：“……”
他不和这个脑袋有问题的“淑女”计较！
现在有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盖勒特看向了阿斯特拉，他的语气透露着危险。
“我亲爱的阿斯特拉，能否请你告诉我，你劝告阿不思放下警惕，让他完全信任你的计划内容到底是什么？”
阿斯特拉认真回答：“把事实换一种说法讲给他听。”
“那今天的——”
维多利亚的耳朵竖了起来。
盖勒特往旁边瞥了一眼，维多利亚立刻把脑袋低下去了。
“今天的事吗？”阿斯特拉意识到盖勒特在意的是什么，他开口道：“今天不是实施计划，只是阿不思睡不着，想和我多聊一聊。”
盖勒特有种不好的预感：“你们聊了多少？”
阿斯特拉估算了一下：“大概有四个小时。”
盖勒特沉默了，他怎么都没想到背刺自己的竟然是阿斯特拉！和阿不思说起那些自己从不和他说的学校生活，这个人怎么能——
盖勒特瞥过去，然后压下自己心里的那些怪异感，呼出一口气。
“那你有没有把话题往有利于我们的方向引导？”
阿斯特拉露出笑容：“当然。虽然说阿不思告诉我的本意是从你的过去中找到能对抗你的蛛丝马迹，但他的内心不是这么想的。”
“这些增加的是他内心对你的柔情，是你的形象在他内心的进一步完善，对你确实是有好处的。”
“可是可是——”
一旁大概能明白意思的维多利亚举起了手，想要发言。
“可是这样的话，那老板岂不就成了渣——”
盖勒特手动让维多利亚闭嘴了，目光还放在阿斯特拉身上：“你继续说。”
阿斯特拉下意识开口：“其实维多利亚说的有道理，盖勒特你——”
“我让你说有用的。”
“咳……”
阿斯特拉轻咳两声，深吸一口气，开口道：“我曾经无数次的和你说过，阿不思的心肠比你软。不是对各种事情软心肠，而是对你。即便你们已经分离，他还是在迁就你，可能他没有意识到，但这就是。”
“他对你的期待值远远比你要高，这是你绝对的优势。他在远距离的仰望你，盖勒特。让你相对有趣和善的另一面在他的面前展现能再在这份仰望里增加许多有助于你的东西。”
天知道阿斯特拉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良心有多痛。
看看他都在说什么？教盖勒特怎么利用这份感情？他还真是——龌龊。
这两个人干脆稀里糊涂的过下去算了，但偏偏阿不思选择拒绝正面对抗，盖勒特选择时而清醒时而回避。
他这个中间人还真是……
盖勒特当然也明白这些，只是他不会往这方面想，他总愿意去回避，但他却乐得接受这样的结果，只因为这是利于他的。
他和阿不思的关系当中，他是受益方。
“盖勒特。”
阿斯特拉叫了他一声，唤回了盖勒特的思绪，他们对视着，阿斯特拉冲他笑着。
“我希望你能好好思考我和你说过的那些，盖勒特。阿不思是你成功路上的最大阻碍，他一定会阻止你的。但最后你的成功却不是看他的行为，而是看你。”
“你的决定是你成功的关键。他是唯一有能力阻止你的人，我希望你能真正好好去想我的话。”
盖勒特看着那抹金色，在阿斯特拉无奈的目光下摇头。
“他不是唯一能阻止我的人。还有你不是吗？”
维多利亚的眼睛微微睁大，藏在袖子里的魔杖和刀刃瞬间滑落到手心，腿部肌肉紧绷着。她的动作微乎其微，不会有人注意到。
在阿斯特拉的注视下，盖勒特又笑了出来。
“但可惜，你对我是绝对的忠诚。绝对。”
阿斯特拉笑了一声：“你说得对。”
维多利亚又将魔杖和匕首塞了回去，继续吃着盘子里的小饼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