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云海湾。
庄景之的车在别墅前停下。
“少爷,您慢点。”
司机扶着已经喝多了他走上台阶。
威士忌的浓烈气息混着烟味,在踏入玄关的瞬间漫开。
廊灯亮起,文姨听见开门声,从房间出来,看到情况,立刻上前,从司机手中接过喝多了的庄景之。
文姨接过他沾着酒气的西装外套,忍不住轻叹:“少爷,喝这么多呢?”
“今天签了个大单,高兴,所以喝的多了点。”
他解开衬衫第二颗纽扣,喉结随着吞咽动作上下滚动,胃里翻涌的酒意烧得他眼眶发烫。
“哎呀,你胃不好,以后还是少喝点,要不然太太又该担心了。”
庄景之跌坐在真皮沙发里,盯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发怔。
想到楚颜,他心里莫名烦躁,以前他出去应酬回来,楚颜早就把醒酒汤给他准备好了。
他喝醒酒汤的时候,她就会去楼上把洗澡水给他放好。
这几天可好,她倒是消停了,不作了,也不闹了,跟个透明人似的,他要是回来的晚,连见她一面都费劲。
她还会担心他吗?
或许以前会,但是以后怕是不会了。
以前应酬时,她的未接来电和消息能把通知栏挤爆。
从“少喝冰的,只喝一种酒,到记得吃主食”,这些他只要不在家就会发给他。
他那时总嫌聒噪,直接把手机调成静音。
直到这几天,她再也没有打过电话,也没再给他发一条微信,他才惊觉,那些被他忽视的唠叨,早已成了戒不掉的习惯。
文姨想要把庄景之扶上楼,却发现他似乎是睡着了。
没办法,文姨只好上楼搬救兵。
此时楚颜正坐在书桌前,台灯下,她专注的看着手中的民法典,出了手里的民法典,面前摆着的是各种案例的资料。
知道苏黎出事以后,那两天,她都快急死了。
但是急是急,她却一点忙都帮不上,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啃食着她的内心。
那一刻,她才明白,自己真的是很没用。
家里出事的时候,她一点忙帮不上,如今,苏黎出事了,她还是一点忙都帮不上。
她知道,自己不能在这样下去了,庄太太这个头衔,她还能戴多久?
如果有一天她和庄景之离婚了,她要怎么去生活,怎么支付哥哥那高昂的康复费用。
想到这些,她决定不能再坐以待毙,开学以后,她要回京大,还要以最快的方式完成本科学业,考研。
下午,接到苏黎的电话,得知她已经没事儿之后。
她也开始着手准备自己的事儿,她先是去拜访了自己京大的老师。
老师得知她要回学校后,非常高兴,说复学手续,他会帮着她办理,应该没什么问题。
下午,她和老师聊了很久,临别之际,老师还给了她很多近几年更新的一些典型的案例,以及修正后的一些法条。
让她回家好好研究,并且一周后,把案例分析后,并标注上详细注解再拿给他看。
下午她从老师家出来,她知道,自己活过来了,她要做太阳,发自己的光。
文姨一上楼就发现楚颜屋里的灯还亮着,她松了一口气,敲了敲门。
楚颜听见敲门声,抬头问了句:“怎么了文姨?”
“太太,您要是没睡,能下来帮一下忙吗?”
“少爷喝多了,我一个人弄不动他。”
楚颜听后,蹙眉,想到家里除了文姨都是钟点工,现在楼下就文姨自己,肯定是弄不动庄景之。
于是她只能无奈的起身,应声道:“好,来了。”
楚颜跟着文姨下楼,刚到楼下,浓烈的酒气便扑面而来。
水晶吊灯下,楚颜一眼就看到歪倒在沙发里,喝的不省人事的庄景之。
她叹了口气,没办法,只能和文姨架着庄景之往楼上挪。
终于把人甩到床上时,楚颜和文姨累的都气喘吁吁,看着文姨这么大岁数,楚颜也不忍心把床上这个醉鬼扔给文姨照顾。
于是开口道:“文姨,你早点休息吧,我照顾他。”
“好。”文姨并没感觉到什么不妥,因为以前庄景之喝醉了以后,都是楚颜照顾的。
文姨出去,还体贴的关上了房门。
楚颜盯着庄景之衬衫上暗红的酒渍,胃里一阵翻涌。
那股混着胃酸与威士忌的刺鼻气味扑面而来,一看就知道,刚才在外面吐了。
她转身往浴室走去。
拿出盆,打开热水,哗哗的水声流下,又把毛巾扔进去。
就在她弯腰调试水温的刹那,身后突然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还未及回头,一股大力将她猛地拽入怀中。带着酒气的温热吐息喷洒在颈间,庄景之整个人瘫软在她身上。
下一秒,“呕——呕——”。
楚颜死死撑着洗手台,沾着呕吐物的睡裙黏在皮肤上,洗发水的清香混着酸腐味在鼻腔炸开。
庄景之扶着洗手台缓神,喉间还残留着酸涩的灼烧感。
当他看清楚颜睡裙上的污渍,以及她因嫌恶的表情时,那句“对不起”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冲出口。
空气凝滞了半秒。
楚颜没说话,只是瞪着他。
庄景之看着她那气鼓鼓的表情,脸上闪过一丝笑意。
——这样鲜活的怒意,比她往日温顺的笑脸要可爱的多。
“你笑什么?”
楚颜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清醒了,就自己洗澡。”
她推开他放在她身上的另一只手。
庄景之晃了晃身子,伸手撑住墙才稳住身形。
酒精作祟下,他突然听见自己沙哑的嗓音说了句:“你要么给我放洗澡水,要么给我洗澡,二选一。”
这话出口连他自己都愣了一瞬,却鬼使神差地补了句:“反正我站不住,自己洗不了。”
“选不了!你自己洗!你看看我身上,我要回房间洗澡!”
回哪个房间啊?这不就能洗吗?以前我喝多了,不都是你给我洗的澡吗?
为什么以前干了无数次的事儿,现在你却说不行了?
楚颜想到以前自己当牛做马的伺候他,气的肝疼。
原来他还知道,他每次喝多了都是她照顾他。
楚颜冷哼一声:“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庄景之笑出声,楚颜,以前你是庄太太,现在你还是庄太太,哪里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