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家书房里····檀木熏香袅袅升腾，缠绕在鎏金嵌玉的书架间。
司老爷子摩挲着青瓷茶盏，看着自己孙子又问了一遍：“陆家那小子真是那么说的。”
司无忌点点头：“祖父，我特意告诉无尘，无尘没有插手，都是陆修筠去了以后处理的。”
“而且，他也让无尘把苏氏官方发的那个离婚声明删除了。”
司老爷子端起茶，抿了一口，可脸上的笑意却是怎么也藏不住。
“你去告诉无尘，让他先按兵不动 —— 给他五天时间，瞧瞧这小子怎么把黎儿捞出来。”
五天时间他要是没能搞定欧阳家和宋家，你和无尘就抓紧，总之不能让你妹妹在里边待着，那样会影响她的情绪。”
“知道了，祖父。”
司无忌微微颔首，正要转身，又似想起什么，顿住脚步，“嗯，祖父，我爸让我问问您，苏弘毅怎么办？”
司老爷子端起茶盏的动作一顿，浑浊的眸中闪过一丝阴鸷，冷笑一声：“哼，怎么办，还能怎么办？”
“先留着他，黎儿举行婚礼，还得用他那张脸充充场面。”
“等黎儿风风光光地出了嫁，顺顺当当接手了苏家......”
老人拖长尾音，眼里看不出太多情绪，“再等一等，就送他去他该去的地方。”
月色透过窗户照进书房，在老人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那抹藏在皱纹里的笑意，比寒冬的冰刃还要森冷。
司无忌心下了然：“孙儿明白了。”
转身离去时，书房的门缓缓合上，老爷子缓缓起身，看着窗外的月亮，恍惚间想起了那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
一时间情绪有些上头，那时的以安总爱偷偷躲进他的书房，踮着脚扒在他书房的窗台上，看外面的月亮。
从她出生到她长大，每一步，他都替她铺平了道路。
可人生就是这么戏剧，他以为自己的女儿可以做一辈子的公主，却不想，一个转身，就是一辈子。
跟他赌气的小公主再也没能回家。······
半夜，宋皓辰睡得正香，就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他烦躁地在枕边摸索着手机。
看到屏幕上闪烁的陌生号码，不悦的蹙眉，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喂？”
“喂，宋先生，我是海宁市第一人民医院的重症监护室的护士，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联系您？”
“什么事儿？”
“是这样的，宋女士麻醉已经醒过来了。”
护士斟酌着言辞，小心翼翼地说道，“她得知自己失去了一条腿，情绪可能有些难以接受，一直在哭闹，吵着嚷着要见你们家属呢，您看您现在方便过来一下吗？”
“楼下病房我留了两个人，一个是我们家的佣人，一个是专业的护理人员，你去联系她们。”
“不好意思啊，宋先生，楼下那两个人已经上来了，但是没用。”
护士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焦急和无奈，“屋里只要是宋女士够得到的东西，她全部都打碎了。”
“现在她情绪特别激动，根本不让人靠近，我们实在是没办法了，才给您打电话，还是希望您能亲自过来一趟。”
宋先生请您也替我们考虑一下，我们这是公立医院，她这样大喊大叫，整个楼层都能听见，这一层都是重症病人，我们真的是没办法了。
听筒里还隐隐传来物品破碎的声音，和宋佳玉歇斯底里的叫喊声。
人家医护人员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宋皓辰只好答应马上就过去。
挂了电话，宋皓辰起身，从衣柜里拿了衣服，三下五除二换好，拿着车钥匙走了出去。
病房里，麻醉醒过来的宋佳玉意识正在逐渐恢复。
一开始她还以为腿上的麻木是绷带过紧。
她强撑着昏沉的脑袋，用手触碰那条伤腿，却只感受到空荡荡的裤管。
随着她急促的呼吸，指尖触到平整的残肢断面那刻，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
“啊——我的腿？我的腿呢？”
尖利的嘶吼震得监护仪发出刺耳警报。
她猛地翻身，输液管被扯得扭曲变形。
她拽掉针头，疯狂撕扯着床单，指甲深深抠进残肢，鲜血顺着指缝渗出。
“不可能！你们骗我！苏黎那个贱人！我要杀了她！”
歇斯底里的喊过后，她又觉得脸火辣辣的疼。
她慌乱间又用手去触碰自己的脸，摸到的就是一圈一圈缠起来的纱布。
“护士们听见报警器的声音，纷纷赶来，出声安抚她：”宋小姐，您别这样，别用手碰您的脸，小心感染。“
“我的腿没了......我以后该怎么办？谁？是谁让你们把我的腿锯了？”
“快说，是不是苏黎那个小贱人？”
”啊——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宋佳玉现在是一百个后悔，早知道她就不去欧阳家的订婚宴了，早知道她就该好好在美国待着。
“苏黎那个小贱人，跟她那个妈一样不得好死。”
“宋小姐，您冷静一点，请您先保持安静，您一时间接受不了我明白，但是您不能这样大喊大叫，我们这还有别的重症病人。
“滚，都滚出去，我要见我哥，是谁允许你们给我截肢的，把我的腿还给我，我要告你们医院，告你们主治医师。”
宋皓辰来的时候，宋佳玉已经闹得有些脱力了，她很狼狈的坐在地下，佣人和护工站在一旁，对面站着医护人员。
她就那么半趴在地上，脸上缠着纱布，披头散发，腿部截肢的位置有些靠上，几乎整条腿都被截了。
由于刚才太过激动，大声嘶喊，脸上的伤口也撕裂了，血透过纱布，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有些诡异的狰狞。
“姑姑，先起来，地上凉。”宋皓辰走上前，轻声喊道。
听见宋浩辰的声音，宋佳玉绝望的眼神里终于有了聚焦。
宋佳玉仰起脸，沾着血痂的纱布下传来呜咽，绝望的眼神在看清来人后，如同溺水者望见浮木。
“皓辰，你来了？”
“快告诉我，我的腿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宋皓辰，你说话啊？我的腿呢？谁允许你们签字同意截肢的？我还不如死了呢？“
“啊——”宋佳玉死死拽着宋皓辰的裤脚，歇斯底里的哭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