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悄悄把王爷拉到一侧,他又看着下人忙着各自的活计,便偷偷告诉王爷:
“王爷,世子此番病的蹊跷。
我听说,只有城中的大户家里,有几个下人得了天花,已经隔开治疗了!
只是,怎么会传到王府了那?”
王爷定了定心,轻声问太医:
“这么说来,鸿萱的病是有人故意为之?”
如此看来,是有人沉不住气了!
可是,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对世子动手?”
太医刚刚折返到鸿萱的床前,王爷这才注意到,外面站着那个熟悉的倩影。
在毒日头底下,她用手遮着阳光,脸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显然是因为担心鸿萱而一直站在这里。
王爷见状,心中焦急万分,他来不及多想,对着窗外大声喊:
“玉儿,你听话,赶紧回去!
这 是天花啊,离这儿越远越好,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黛玉此时正全神贯注地听着屋内的动静,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她还以为王爷出来了,便急忙四处寻找王爷的身影。
可是,无论她怎么张望,都看不到王爷的影子。
她猛然抬起头,发现王爷正满脸焦急地站在窗户那里,并没有出来。
黛玉见状,不假思索地来到门口,推开屋门,想要冲进屋里去。
可是,门口的那几个丫头却牢牢记住了太医的嘱咐,坚决不让外面的任何人进去。
黛玉满心都是王爷如果染上了花儿怎么办,她要陪着王爷,生便一起生,死便一起死!
一时间,顾不得当家主母的形象,在门口大喊:
“让我进去,让我进去吧!
我是家里的福晋,孩子生病了,难道不能让我进来瞧瞧吗?”
太医正在为鸿萱研究新的药方,听到福晋在门口这么喊,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只得过去告诉王爷:
“决不能心软,她产下孩子还不足两月吧,身子正虚呐!”
王爷只得违心的冲着门外大喊:
“你走啊,赶紧走!你难道还不明白吗,你在这里,只能添乱!”
黛玉呆住了——我在这里只能添乱?
我不过是想陪着你罢了!
她的一腔热血,就这样付之东流了,原来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她淡淡的告诉门里的丫头:
“天热,世子又出了花儿,你们也要切记,定要照顾好王爷。
多多洗手,饮食中要清淡,王爷胃不好,必得多备些热的吃食!”
说完这些话,黛玉仿佛用尽了此生所有的力气,她又瞧了内屋一眼,便失落的离开了。
紫鹃正在小厨房里忙碌着,为黛玉准备一些吃食。突然,她瞥见黛玉从外面缓缓地走了过来,眼神有些发怔。
紫鹃赶忙让丫头看着火,随意地用围裙擦了擦手,快步走出来,关切地问黛玉:
“姑娘,姑娘,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中了暑气?”
黛玉微微摇了摇头,轻声道:
“紫鹃,我没事。
天气炎热,告诉厨房,给每人备一碗绿豆汤吧。”
紫鹃心中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点头应着。
紫鹃看到黛玉额头上微微渗出汗珠,于是急忙拿起身上的帕子,想要为黛玉擦擦汗。
可还没等紫鹃走近,黛玉便轻轻地推开了她,只听见她嘱咐道:
“一直到明天的这个时辰,谁都不要来见我。
如果我没有发热,你们再过来。
还有,告诉奶娘,带着睿儿去缀云阁住几天。”
紫鹃难免有些诧异,她还想问个究竟,只听见黛玉砰的一下,紧紧关上了房门。
紫鹃只得和雪雁轮着陪奶娘照顾睿儿,一眨眼,孩子都快五十天了,正是好玩的时候。
缀云阁在湘云成亲的时候,好好收拾了一番,离着翠竹苑不算太远。
其中的一间正房,房前有棵百年的梧桐树,盖着夏日的热气,进去后到凉爽不已。
奶娘把鸿睿放到床上,雪雁拿起一个拨浪鼓,逗着鸿睿玩儿。
那小家伙的大眼睛随着拨浪鼓转着,小手还不时的在嘴里含着。
紫鹃一时看迷了,忘了刚才黛玉失魂落魄的样子,她又把鸿睿抱起来,像一件宝物一样搂在怀里,笑着逗他:
“宝宝,快喊我鹃姑姑!”
雪雁突然大笑起来,指着紫鹃对鸿睿说:“乖乖,可不能喊她鹃姑姑,得喊鹦哥姑姑!”
紫鹃乐得可顾不上这个,自家姑娘经过千辛万苦,谁承想大家都以为的病秧子,生下了这个白白胖胖的娃娃!
紫鹃一边拍着鸿睿,一边笑着说:
“叫我鹦哥也罢,叫我鹃姑姑也罢,只要我的睿儿好好的,我便知足了!”
……
夜渐渐深了,鸿萱似乎睡得越发安稳了。
太医过来告诉王爷:“王爷,这里有丫头们照应着,您快去洗洗手,好歹去外面躺一下。”
王爷看着许太医花白的胡须,有些心软,他连忙推让许太医:
“真是劳烦您一把年纪了,还在我府上操心劳神!
世子又上出的这样险的天花!”
这时,只见采莲满脸泪痕,双眼通红地快步走了过来。
大福晋找不到了,萱儿又得了天花,她只觉得天都塌了!
采莲走到王爷面前,颤抖着双手将一个精致的荷包递给了他。
王爷接过荷包,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疑惑——这丫头,给个荷包干什么?
采莲微微颔首,示意王爷打开荷包。
王爷依言而行,轻轻解开荷包的系带,只见里面露出了一张小小的纸条。
王爷小心翼翼地将纸条展开,上面的字迹虽然有些模糊,但还是能够辨认出来。
那似乎是一个药方子,上面列着一些药材的名称:
“老人参,肉桂,云菱,神魂丹,千柏叶……”
王爷轻声念出一些药材的名字,还没等他念完,一旁的太医突然听到了,他脸色一变,急忙伸手将纸条拿了过去。
太医仔细端详着纸条上的药方,口中喃喃自语:
“这些药……都是提气的啊。”
他的眉头紧紧皱起,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太医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抬起头对王爷说道:
“如今世子的状况,须得先泄后补,过几日再用这方子上的药。
能熬过这几日,便大好了。”
太医说罢又将药方仔细看了一遍,然后又斟酌了好一会儿,总觉得这个药方还缺几味药。
太医焦急的问采莲:“采莲姑娘,你再细瞧瞧,看看荷包里还有别的纸条吗?”
采莲急忙再次拿起那个荷包,想要看看里面还有纸条吗。
可是,当她打开再次荷包时,却惊讶地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太医不禁摇头叹道:
“哎,太可惜了,这个药方是能救命的!
差一味,便差千毫,云泥之别!老夫该怎么用药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