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八
楚承时登基为大雍新帝后的第一次早朝在太和殿举行。
自正月先帝病重,亲王谋反到先帝驾崩出殡都将朝中大臣们折磨的不轻。
更甚有年纪稍大的臣子病倒在府,但因是新帝的第一次早朝,那些大臣们带病也不会错过永和朝的第一场朝议。
楚承时穿着明黄的龙袍,带着皇帝冠冕正坐在龙椅上,看着朝中分两侧站立,恭恭敬敬的大臣们。
他清楚的知道,朝中有许多老臣看新帝年轻,并不服从他。
等朝中臣子都念完“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的话语后,朝中又安静下来了。
殿中的大臣都在偷偷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看谁先和年轻的帝王打下第一场朝战。
新皇在做储君时,性子就温和,在朝堂上混了二三十年的官场的老臣们并不害怕这位年纪二十六岁的帝王。
楚承时静静的看着朝堂下的鸦雀无声,很是无语。
新皇上位就无事可奏吗?这不应该啊,不管是朝中事,民间事或是外敌入侵之事,都还未解决极其繁琐。
怎么一个个都不上奏了?这又是什么操作?
“众爱卿可有事要奏?”楚承时无奈,先行开口发问。
他登基后的第一次上朝,不能一件事都没奏就退朝了啊。
朝中老臣都默契的看了对方一眼,眼中闪过老狐狸般的笑容,他们就说新皇软弱可欺。
这永和一朝,也和永安一朝一样很好混。
其中一位胡子发白的大臣拿着笏板上前一步。
“陛下,国不可一日无君,同样也不可一日为后,微臣斗胆,还请陛下早日册立皇后。”
“臣附议。”xn
好几个大臣都站出来附和此话。
楚承时微愣,隔着冕旒看着朝下的大臣,紧抿着唇。
他不解,民众起义,北狄背信弃义骚扰边境等等国之大事都未解决。
而这些臣子并未将目光放在这些大事上 ,一个个的将目光放在了后宫中。
至于立后之事,楚承时也想册封皇后的,但因朝中局势复杂,封予柔家世过高,楚承时想立颜初瑶为皇后,也会遭到某些朝中大臣的反驳。
因此,楚承时先将她们二位分别册封为贵妃,新后之事,等颜初瑶怀上孩子后,他再将皇后之事提上日程。
楚承时叹了口气,这皇帝做得可真憋屈,事事牵制于人。
父皇是如何能容忍被大臣们牵制三十年的?
“那众爱卿说说,你们属意的大雍新后,是谁?”
“陛下的皇后,自然是以陛下属意,才最为重要,”提议立后的大臣道。
楚承时在心中点点头,这是不站队的,只是单纯的目光短浅只知盯着他的后宫。
“林爱卿,但皇后是大雍的皇后,自是不能以朕心意为主,”楚承时的目光扫过朝中的各位臣子。
他要看看朝堂之上,有多少人的想法和他一致。
“爱卿们商议商议,看看朕的后宫中哪位能胜任皇后之位,承担皇后之责?”
各大臣听新帝如此说,心中更是狂喜,比他们想象的更好拿捏,更加听从朝臣谏言。
“陛下,微臣觉得后宫中的颜贵妃温良恭淑,待人和善,在东宫时就帮着陛下管理后院,当为一位贤内助,”一位大臣出列娓娓道来。
“再加上颜贵妃出自传承百年世家的宣远侯府,其姑母更是先帝的皇后,微臣认为颜贵妃宜为大雍新后。”
楚承时点头以表赞同,这位大臣很是公正,眼光也好。
“这位爱卿说得有理,”楚承时继续看着底下朝臣的动作,“其他爱卿是如何想的?都属意颜贵妃为新后了吗?”
朝中大臣沉默片刻,就有一位大臣站出来,“陛下,微臣觉得选颜贵妃不妥。”
楚承时心中一沉,但面色无常,平声问,“于爱卿有何见解?”
“陛下,后宫中的封贵妃出身于英国公府,其父兄皆为国战死沙场,为大雍创下汗马功劳,其为重臣遗孤,理应为大雍新后,以安抚功臣之心。”
楚承时也点点头,还好没说封予柔的性子和能力,不然这人夸的下去,他都听不下去。
“其他爱卿是如何想的?说出来商议一番,”楚承时看向其他人。
朝中就因立谁为后而争论起来了,完全没了刚上朝时的安静和沉默。
果然,沉默只是他们的假象。
永安一朝留下的三位亲王,也变成了王爷, 他们没有实权,但还是要上朝旁听的,偶尔也能提出自己对朝政的意见。
但立后之事,他们就不参与了,只站在一旁看着朝中新旧大臣们的口水交战。
过了许久,楚承时看着这些臣子还未商议出结果,还隐隐有要打起来的趋势。
“各位商议好了吗?朕该立谁为后?”
楚承时开口制止这场差点变为'手上商论'的口头商论。
“陛下,理当立颜贵妃。”
“不,应当立封······”
这位大臣还未说完,楚承时开口道,“好了,既然你们还未商议出,那此事就改天再议。”
刚刚吵的热火朝天的大臣们:???
那还让他们商议什么?白费口舌?
况且,以往许多决策也不是全部朝臣意见统一后再实行啊,一般都是少数服从多数。
“陛下,您······”
“你们商议好了?立后人选都统一了?”楚承时反问。
朝中臣子都处在懵逼中,无人回应。
“先帝教导过朕,要从谏如流,多听从各位爱卿的意见,但立后之事,朕也不知听从哪位爱卿之言,那就等你们商议好了,朕再来册封皇后。”
此时的大臣们都陷入沉思,这位新帝真的好说话吗?他们怎么第一次交手就被新帝摆了一道。
还是永和帝真的是听从大臣之言,但又不知听从哪位大臣的意见,才不在行立后之事了?
“各位爱卿可还有其他的事上奏?”
楚承时冷眼扫过朝堂上的大臣,希望他们能奏些与国家大事相关的。
否则真的是空拿更加俸禄不干实事了。
朝中臣子又面面相觑,随后有人出列,“陛下,微臣斗胆,请陛下为稳国之安本,早立储君。”
(下)我要封两个皇后
栖鸾殿
“为什么我要住的地叫'凝幽殿'?”
封予柔来到颜初瑶的新住所参观后,便来诉说自己的不满。
在东宫时住清幽殿,到皇宫后就被分配到了凝幽殿。
封予柔有理由怀疑楚承时是故意的,想借着宫殿名敲打她 让她平日里安静点。
“凝幽殿环境不错,” 颜初瑶道,“正好又远离其他嫔妃住所,无人能打扰你,你可以尽情的干自己的事。”
“好什么?离你的栖鸾殿如此远,他就是想将我们隔远些,免得我将你教坏了,”封予柔在心中又记了楚承时一笔。
“陛下哪里有你说的这些心思啊,”颜初瑶失笑。
“我猜测这都是内务府图简便,按照东宫住处安排的,陛下初登基,日理万机的,哪里有心思管这事。”
“你就为他说话吧,说得再好听,他在我心里都是小气又小心眼,”封予柔撇嘴。
果然有点姿色的男人就怪会勾引人的,连清冷理智,诸事不在乎的颜初瑶都频频为他说话。
不是,他何德何能?
长得好看又不能当饭吃,不过,长得好看能让人多吃两碗饭。
但颜初瑶也好看,她用膳时怎么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啊。
颜初瑶看封予柔沉默不言,但脸色肉眼可见的黑下去了。
“我就是就事论事,哪里有帮陛下说话?”颜初瑶觉得好委屈。
“你这个当事人哪里知晓?”封予柔说,“不是有句话叫'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嘛,你现在就是这样。”
“你别那么不讲道理好不好?”颜初瑶眼见封予柔更加生气,连忙话锋一转。
“要日后你发现我在不对之时帮陛下说话,你就提醒我,可好?”
“我凭什么提醒你啊?”
“不是当局者迷吗?不提醒我怎么知道?难不成要一错再错,眼睁睁的看着我误入歧途?”
“什么啊?一件小事说得好像是犯了了大罪一样,”封予柔笑道,“还误入歧途。”
“不生气了?”颜初瑶故意问道。
“我哪里有生气啊?我是动不动就生气的人吗?”封予柔不爱听了。
这人既骂她不讲道理又骂她爱生气的,她哪里有不讲道理,动不动就生气的。
“没有生气就好,是我错了,”颜初瑶继续安抚。
封予柔的心情顺了,想起后宫册封之事,“阿朝,楚······陛下可真会平衡之术,他给咱们两个都封贵妃了。”
“如果你是陛下,会如何册封?”颜初瑶反问。
“我······”封予柔愣住了,她也不知道,她又没有学过帝王之术。
“看来是我挡阿朝的皇后路了,”封予柔看了眼颜初瑶,得出了这个结论。
“瞎说什么?”
封予柔无语,有本事你的视线别飘, 明眼人都可以看出楚承时属意的皇后是颜初瑶。
但碍于她祖上的功绩和兵权,以及还需要靠祖父镇守边疆,楚承时才不能如愿的。
“如果是我,我会将咱俩都封为皇后,我要和你平起平坐,”封予柔大声道。
“啊呀,我的大小姐,能不能别那么大声说这些大逆不道之言啊?”
颜初瑶都要被吓死了,突然大声高喊,还好栖鸾殿离其他嫔妃的宫殿甚远。
“哦,那小声点就能说了,”封予柔理直气壮,“这也是帝王的平衡之术,谁也不得罪,位份还高,待遇还好。”
“一朝同时不能有两个皇后,两个皇后不合规矩,”颜初瑶看向封予柔,“我现在就是和你平起平坐。”
“他都是皇帝了,臣子不就是听皇帝的吗?那些不合常理的祖制他想改就改了。”
封予柔想起雍安帝出殡送人皇陵时,那些无子的嫔妃被赐死陪葬之事,就生气。
颜初瑶叹了口气,“阿柔,哪里有那么简单的啊?”
“两个皇后的事我不管,就那什么无子殉的事,那么凶狠的制度都不知废了。”
“会的,日后一定会废掉的,”颜初瑶语气坚定。
封予柔见颜初瑶说得如此肯定,心情烦躁。
她觉得要靠楚承时来做,那可太难了。
就楚承时当被群臣牵制的傀儡帝王,怕是让他将祖父从边关召回京城荣养,也是极难的。
更何况,北狄蛮子又来骚扰边境了,大雍无用人的武臣将祖父替换下来,祖父归京的事,楚承时更加不肯了。
封予柔想,要楚承时上位后再不重武,训练武将,提拔武臣,那大雍迟早等着亡国吧。
她在脑海中寻思,大雍要亡国,母亲和嫂子侄女能在一个新朝过上好日子吗?
答案当然是,不能了。
封家世代为守护大雍江山的武将,要大雍亡国,那新朝绝对将封家人活时千刀万剐,死后刨坟掘尸。
封予柔光想想都头皮发麻,全身恐惧,大雍还是好好的吧。
“阿朝,生了大皇子的林为霜居然还是个嫔位,她心里很不平衡,”封予柔万分感谢老天让她投胎到了封家。
“她家世过低,也不好抬太高的位份,”颜初瑶道。
“她有儿子的位份没比过我们没孩子的,别说没比过我们了,就是连于宛如都没比过,她无子都能混个妃位。”
封予柔都有点可怜林为霜了,这也太不公平了,“由此可见,儿子没有家世重要,要我是她,绝对怨气冲天的想把皇宫掀了。”
“你有底气,她顶多能在陛下面前抱怨一番,”颜初瑶道。
“家世可太重要了,”封予柔再一次感慨,“但林为霜也是完成阶级跨越了,从宫女成为嫔妃,日后她儿子享受荣华富贵。”
封予柔偷瞄一眼颜初瑶,心想,或许还能接楚承时的皇位成为下一任新皇。
当然,这可能性不大,楚承时只要和家世更高的女子生几个儿子,这皇位就轮不上楚怀雩,除非他造反篡位。
家世还是太过重要了!!!
投胎还是个技术活,那她还挺会投的。
“你凝幽殿收拾完了?”
“没,那不是有内侍吗?哪里需要我操心,”封予柔翻了白眼,嫌她碍事碍眼就直说。
封予柔看了眼天色,纳闷道,“陛下这第一次朝议也太久了吧,他不会是被那群大臣逼得下不来台吧?”
“你能不能盼着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