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聚总是短暂的,钱满粮到乢山已有八日,虽不愿离开自己的新婚妻子。然而,自己终究是周家山庄的管家,儿女情长固然幸福,周家山庄的正事也不能耽搁太长时间。
分别在际,钱满粮真想妻子与自己同回到周家山庄。但焦县是媚姑娘的伤心地,钱满粮不愿妻子生活在往事的困忧中。唯有让媚姑娘继续留在乢山,待日后自己辞去周家山庄管家一职,再回乢山与妻子朝夕相守。
媚姑娘知丈夫的难处,强装笑颜将钱满粮送到玉瑶宫外,劝慰丈夫:“夫君,老爷不能没有你,你放心回去忙,待忙完了,再回到乢山来与媚儿相聚。”
钱满粮感激妻子的体贴与善解人意,轻抚媚姑娘的脸,万般柔情地轻语道:“媚儿,待我了了俗事,便回来玉瑶宫,与你长相厮守,永不分离!”
“夫君,会有那一天的,媚儿等着夫君。”媚姑娘强忍不舍,殷殷叮嘱:“夫君万事要小心,无论如何都要平平安安的。”
“是,谨遵娘子之令,定平平安安归来。等我,媚儿。”钱满粮三步一回头,五步一回首,万般不舍地挥手告别妻子,下往乢山山脚的农家,取了黑风马,上马加鞭,返回焦县的周家山庄。
马不停蹄,钱满粮在第三日的寅时回到周家山庄。长途奔赴,钱粮回到管家房略作洗漱,倒头便睡。
这一觉只睡到巳时未,才在凤朝鸣的叫唤声中醒来。
“表弟,老爷和大奶奶叫你过泰元馆一趟。”凤朝鸣道。
钱满粮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心情舒畅,翻身下床,边穿衣边问凤朝鸣:“表哥,可知老爷找我何事?”
“看老爷和大奶奶的神色,应该是好事。”凤朝鸣回答完,便借前院有事先走了。
钱满粮洗漱完毕后往泰元馆去。到的泰元馆厅上,见周老爷与大奶奶周吴氏端坐在厅首位上,钱满粮忙上前躬身请安。
“满粮,可睡好了?”周老爷面色慈祥,关心道。
“回老爷,满粮睡好了。”钱满粮恭声回话。
“媚儿姑娘可好?”周老爷话锋一转,问起媚姑娘的近况。
“托老爷和大奶奶的福,媚儿她一切都好。”
“那就好,如此你便也放心了。”周老爷欣慰地点了点头。
这时,一旁一直笑意盈盈的周吴氏开声道:“满粮,自从秋香去了,你孤身一人,夜里也没个贴心人伺候。也是怪我,将此事疏忽了。满粮,我与老爷商量了,准备给你娶个妻……”
听周吴氏这番话,钱满粮怔了怔,忙双膝跪下,惶恐地应声:“回禀老爷,回大奶奶,满粮已与媚儿拜过天地成了亲了。满粮正要向老爷和大奶奶禀报此事。”
“哦?!这么仓促就成亲了?”周老爷感到意外。
“回老爷、大奶奶,满粮也觉委屈了媚儿,然媚儿她说不在意,只要与满粮结为夫妇便好。”钱满粮回道。
“这……”周老爷与周吴氏都没料到钱满粮与媚姑娘先一步成了亲,着实有些惊讶。
周吴氏的笑也顿时僵在了脸上,缓了缓神,道:“既然你与媚姑娘已成亲,怎不将新娘子带回山庄来?我与老爷也可为你们补办一场婚礼。”
“回大奶奶,媚儿她喜欢避世而居,满粮也就随了她,等满粮得空,再去看媚儿。”钱满粮如实回答。
“这么说,你与媚儿姑娘,就打算这般的两地分离而居么?”周老爷微蹙了蹙眉,神色有些不满。
“回老爷,只是暂时的吧……”
“暂时?难道媚儿姑娘不久后会回到山庄来与你同相守?”周老爷追问。
钱满粮一时语塞,竟答不上话来。
“满粮,既然你与媚姑娘已结为夫妇,就当同居一处,朝夕相处。若媚姑娘不愿回到山庄来住,你依然是孤身一人,这亲成的就无意义了。”周吴氏故作体贴道。
“大奶奶,我……”钱满粮不知该如何回答主子的问话,愣了神。
“满粮,你与媚儿姑娘成亲是好事。然媚儿姑娘不肯住回山庄,那就由她住在外面。我与你钱家,是主仆关系,也是亲眷。如今,你钱家人丁单薄,至今还无子嗣,你现虽又成了亲,可这样聚少离多,如何繁洐子嗣?”周老爷沉声道:“为了你钱家人丁兴旺,我与大奶奶替你想好了两全之策。那就是给你再聚一房妾室,住进山庄,长伴你左右,为钱家开枝散叶。”
周老爷的一番话,听的钱满粮脑袋“嗡嗡”作响,不知所措地应声:“老爷,大奶奶,媚儿那满粮如何交待?”
“媚儿姑娘是个识大体懂事的女子,她定也赞同你多娶一房妾室,为钱家开枝散叶。”周老爷语气不可辩驳。
“满粮,我与老爷也是为了你们钱家着想。你可明白?”周吴氏殷切地看向跪在面前的钱满粮。
“大奶奶已为你选好了姑娘,是大奶奶娘家族人的女儿,容貌俏丽,知书达理,定能称你心意。”周老爷补充道。
钱满粮知此事自己拒绝不了,收了收散乱的心神,伏地应下:“是,谢老爷,谢大奶奶对满粮的关心,满粮遵从……”
“好,三日后为你们完婚。”周老爷满意地示意钱满粮起身来,笑又重新回到了周吴氏的脸上。
三日后,简单的拜了天地,身着嫁衣头遮大红盖头的吴金乔端坐在管家房的床上。钱满粮心里苦闷,摒退喜娘,独坐在厅里自斟自饮,一壶酒下肚,酒劲开始上头,钱满粮愈发地思念远在乢山的妻子媚姑娘。
当钱满粮喝完第五壶酒时,已趴在桌上昏醉了过去。这时,一个身影进了管家房,来到桌边,见钱满粮醉的人事不省,轻叹了一声,伸手拉起钱满粮,将钱满粮搀到书房的禅榻上躺下。
来人静静地看着钱满粮紧锁着眉头的俊朗脸庞,自语道:“依然是这般的俊俏……”
片刻后,来人又返回厅上,到桌边斟了一杯酒,从怀里拿出一枚药丸放进酒杯里。之后端起酒杯去到内室新娘子的面前,冷声道:“请新人将这杯交杯酒喝下。”
“夫君他人呢?”大红盖头下的吴金乔娇声问。
“钱管家喝多了,怕吵到新娘子,已在书房睡下,着我过来伺候新人喝下这杯交杯酒,新人便可以自行睡下。”来人略带不耐烦的口气,说完将手中的酒杯送到吴金乔的嘴边。
吴金乔顿了顿,还是乖顺地双手接过酒杯。
望着新娘子喝尽杯中酒,来人的嘴角扯起一抹狠毒的笑,独眼里的光,在红烛下更显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