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
“哈哈，小哥你口中那个从未露过面的原主，不过别紧张，你确实没说错，我也是第一次到这来，之前这里的一应事物，都有让他们帮我办的，其实看起来还不错，除了街面上冷清没人之外，别的也并没有打扰到我什么。”
“袁先生对不起，我......”
道士拍了拍小哥肩膀，语气柔和：“都说了别紧张，正好你不是要送药剂吗？我陪你一起去送，顺道看看住在我这儿的那群租客都是什么样的客人，要不也是无聊，至于报酬吗~我事后再给你。”
“不不不！袁先生！这样已经很感激不尽了，实在不敢再向您讨要报酬，这实在是......”
小哥姓罗，说名字的时候，他腼腆了半天。
全名罗我，今年已经三十出头了。
父母文化不高，取名的时候自然简单了些，只要能叫上，可以应答不就行吗。
道士问他，怎么来这工作了，离家那么远，不想家吗？
罗我只是摇了摇头，露出一种常人都会有的苦笑，那是对命运的妥协，对不公的低头，一步步忍让出来的苦涩笑容。
“袁先生，我家里人除了我基本上都没了，六年前，一场意外发生在了我们家当时住的那座小县城里。”
“没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那时候的天上又黄又红，诡异的厉害，看起来就马上世界末日了一样，整座小县城的人一个又一个的离奇失踪，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印象里最后一个画面就是一双大手撕开了天幕，再之后我就晕倒昏迷了。”
“就在我自己都觉得死定了的时候，有一天我就醒了，大夫说我昏迷了七天七夜。”
“偶然间听他们谈话说，十几万人的小县城，就活下来了不足百人，真是造孽啊。”
“最后我就被安排到这儿工作了，从此远离我那个被毁的家乡县城，我们县里活下来的人，几乎都被安排到这边来上班了，只有少数几个再也没露过面，没有过联系，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到这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逢年过节上坟烧纸都没办法了，我就只能在这偷摸摸远程烧纸，也不知道家里人收没收到，哎。”
罗我讲到最后的时候，情绪才低落了些，看来这么多年他已经走出来了。
灵气的重新复苏，对普通人来讲，并不是一件好事。
如果没有强大力量的守护，只会造成尸山血海般的无情杀戮。
十几万人，就活下来不足百人，冷冰冰的纸面数字，背后又是多少家庭的支离破碎，又有多少人为此崩溃。
“事后也没查出来是什么原因吗？”道士也只是那么一问，他觉着普通人应该也不会知道原因，可他总得说点什么安慰安慰。
罗我摇了摇头：“袁先生我有自知之明，这种大事，当世连报道痕迹都没有，我是不可能知道原因的，不过我也清楚，我家乡那边应该是造了无妄之灾，谁知道地底下埋着点什么鬼东西呢，现在都说灵气复苏，以后会有什么修仙者出现，我这个小蝼蚁，又能怎么办？”
“现在倒好了，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每天干着自己的活儿就行，您别说，在这干活工资真不低，时不时的还能碰上心情好的修炼者给我打赏点小费，打赏一次够我好几个月的工资了。”
“你之前不是不能进去吗？他们怎么打赏你？”
“有时候军警比较忙，也放我进去过几次，这边有时候治安不是太好，总有那些高来高去的，看着跟小超人一样的猛男搞事情，然后就会戒严抓捕。”
二人一边聊一边送，罗我会按照地址将一支支药剂送入小箱子里，就跟过去订牛奶的小箱子差不多，只是更加高科技些，别的变化不大。
道士本以为会见到“租客”们，哪知道都在里面卷着修炼，根本不露头。
送了大半圈下来，也没见到一个人影。
袁穹也在里面熟悉了一下环境和构造。
等到后半段的时候，才遇见几个所谓的修炼者，不过他们全都步履匆匆，没有搭理二人。
“小罗，该说不说你也是挺幸运的，能在这里工作，此处灵气浓度确实要比别的地方高上那么一些，你就没想过要修炼的事吗？”
“袁先生，我想啊做梦都想啊，只是我没有那些所谓的功法，不得要领根本修不了法力，现在每天也只是打磨身体，自己摸索着来。”
“嗯？无法？怎会无法呢？我记得十年前，风火观的刘道长还在网上直播炼丹，传授修炼之术呢，怎么现在会没有法脉传下？”其实这里袁穹想说的是，十年前刘道长都能在网上传法了，那网上资源不应该挺丰富的吗？怎么这十年下来，不进反退，还变成了无法可修的境况？
这是在开玩笑吗？互联网应该是有记忆的，搜不到了吗？
“您是说龙虎山风火观掌教真人刘天真刘大师吗？！”
“对对，就是他，那老头搞怪的很，十年前就直播炼丹授法了，我当时看他观里就剩他一个老头子了，网上倒是有不少粉丝，玩的好一手赛博炼丹。”
说到刘天真刘老道长，袁穹不免有些缅怀神色，他到现在都记得那老头当时说的话，好一个心胸广博的有德妙道，只为了能延续法脉道统。
为了能传下去就行。
他真是什么都教，什么都敢教，就没他刘天真不敢干的事儿，自己现在还欠他个弟子呢。
至此，罗我也算是看出点什么了，面前这位袁先生，怕是闭关多年才刚刚出关的真高人，对外界许多事都不甚清楚。
“当年我家乡没出事之前，刘掌教的风火观就已经香火鼎盛，前去拜师学艺的人络绎不绝了，现在——据说已经发展成了一座数千人的大道观，里面的弟子绝大多数是之前跟随刘道长赛博修仙的真爱粉，老道长说那是属于他们的缘分，自己的缘分，现在已经很久没听说过风火观有再收过门人弟子了。”
“袁先生，现在一些出名的寺庙道观，收录门人弟子都极其严苛，需要三观五考，历练心性，验证人品，麻烦的很，最后收录时，都会举办收徒礼，对外公示一月，弟子何人。”
“比那什么考公的录取率还要低的可怕。”
“普通人家的孩子，除了天赋极其出众的外，那是想都不要想。”
道士听后摸了摸下巴，觉得这样做也对。
问题不大，毕竟现阶段修炼资源难寻，莫说这边。
就是那边的修炼界不也一样吗，全都是优中取优，不敢浪费本就不多的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