厦门本岛北面,离浦屿的海战,已经接近尾声了。
郑军,宣毅后镇吴豪,带着他的十几艘战船,几百残部,苦苦支撑,拼死顽抗,宁死不屈服。
清军,同安总兵施琅,他的坐舰小赶缯船,则是留在外围。
一直在打转,远远监视着,并没有直接冲上去,彻底了结这个昔日的战友袍泽。
当然了,他的舰队,手下的海盗将士,并没有停手,继续围攻围杀,争取赚取更多的人头战功。
不远处,百丈开外的地方,又是一支舰队出现了。
镶黄旗,前锋统领吴沙,带着他的船队,近两千的将士,终于赶下去来了。
这个老狐狸,贼精的很,并没有参与离浦屿海域的围攻,而是远远的绕开了,继续杀下去。
郑军的残部,也就是几百人而已,芝麻点的人头,吴沙根本看不起,没有一丁点的兴趣。
“哈哈哈”
老女真杀将吴沙,骑在小赶缯船的船首,站在最高处,哈哈豪横,狞笑狂笑,身心俱爽啊。
拎着他的长柄开山斧,高高举起,耀武扬威,张牙舞爪,怒吼狂吼:
“阿其那,塞思黑”
“死扑街,塞林木,叼雷老母”
“郑逆,郑狗子,海狗子,南蛮子”
“爷爷来了,爷爷杀过来了,爷爷要上岛了”
“哈哈哈”
爽啊,暴爽啊,心花怒放,身心俱爽,欣喜若狂。
这就是他的目标,要登陆对面的厦门本岛,三日不封刀,屠城灭口。
这他妈的,耗费了半年时间,吃尽了苦头,连他妈的闽南话,广东话,都学会了。
半天时间,从早上打到现在,正午时分,艳阳高照。
施琅的本部,同安的绿营炮灰,损毁了上百条战船,死伤了两千多,终于打通了同安湾海域。
如今,施琅负责死人,他吴沙,则是带着900满蒙,一千多绿营,就要登岛了。
汉狗,狗奴才,负责冲锋陷阵,送死送人头,他吴沙则是跟在后面,负责捞战功啊。
他妈的,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比这个更爽,更舒心的嘛。
这就好比,别人费了老鼻子劲,千辛万苦,终于追到了,娶到了漂亮媳妇。
吴沙倒是好,凭借女真人的身份,主将的权势霸道。
直接冲上去,抢走了新娘子的初夜,摘走了蜜丸,白睡白玩,说不定还留有私生子。
当然了,也有不爽的地方。
石湖礁,崎尾那边,应该有清军上岛了,具体是那个幸运的家伙,吴沙就不得而知了。
但是,确实是恼火啊,那个家伙,肯定是今天大战的头号功臣,妥妥的首功战功。
“来人”
“擂鼓,打旗号”
“传令,古仑德依,塔纽”
“各率五百精兵,一左一右,冲上去,围攻围杀赤山坪”
“打下来以后,再继续往上攻,攻打后面的蟹仔寨”
“告诉他们,把声势搞大点,杀狠点,一个郑狗子都不要放过”
“打狠了,杀狠了,才能接应五通那边,大帅的主力,快速顺利登岛”
“其他人等,跟着老子”
“老子带你们,去高崎,搞定那个地方,接应崎尾的友军”
“嘭、、”
吼到这里,吼完了,老杀将拎起大斧头,狠狠砸了一下船头木头。
再高高举起来,斧头的刀刃,寒光闪闪,怒声狂吼:
“儿郎们”
“冲过去,杀过去,砍光每一个郑狗子”
“登岛抢岛,三日不封刀,屠城灭口,抢钱强娘们”
“杀杀杀,杀郑狗子,杀南蛮子,杀”
、、、
骑在船首的老杀将,凶神恶煞,面如黑铁,虬髯戟张,他已经疯了。
钢盔里的双目,赤红如血,眼眸寒光闪烁,杀气迸发,里面只有厦门岛的影子,犹如饿狼盯食。
这个老女真杀胚,他的胃口,很大的啊。
如今,海湾里的郑狗子,所剩无几了,前面再也没了拦路虎。
他手里,有一千满蒙精锐,全是顶盔掼甲的猛士,还有一千绿营兵,充当炮灰团。
那他的目标,就可以很多了,赤山坪,高崎,都想拿下来。
同时,也能更好的,接应五通方向,主帅达素的中军,顺利登岛。
“统领大人,不可啊”
吼完了,下令结束,旁边就传来了一个声音,试图阻止一下。
镶黄旗的护军校,心腹刘珠,踏步走上前,小声提醒道:
“统领大人”
“据战前探报”
“赤山坪,郑逆放了一个兵镇,就在前面沙滩后面”
“至少一千多兵将,还有火炮,鸟铳,防守严密”
“高崎那边”
“那就更不得了,好像是右虎卫,全是铁罐头,全盔全甲”
“统领大人,不可轻敌啊”
“咱们并分两路,风险太大了,别到时候、、”
、、、
眼神忧虑,看着自己的主将,眨了眨眼,双手抱拳,不再言语了。
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再说下去,就不好听了。
本来就两千人,还要分兵,别到时候,一个地方都打不下来,那就丢人丢大发了。
“呵呵”
骑在前面的吴沙,倒是无所谓,呵呵淡定的笑了笑。
“你个老家伙,老油子”
“知道个屁啊,懂个吊子啊”
“放心吧,老子心里有数的”
“赤山坪,上面的一千多人,那是什么货色啊”
“你告诉老子,他们有几片甲胄啊,斧头又有几个”
“塔纽,古仑德依,他们的兵将,至少有四百老女真,全是顶盔掼甲”
“呵呵”
“赤山坪,屁大点的地方,拿什么挡住咱们的钢盔,斧头,大稍清弓啊”
“至于高崎,那就呵呵了”
“南京城一战,郑狗子的铁甲兵,那也那样吧”
“看上去,挺满唬人的,全是壮汉猛人,全盔全甲,斧头重锤”
“实际上呢”
“全他妈的水货,中看不中用的废物点心,一推就倒,丢盔弃甲”
、、、
说到最后,老女真突然一顿,脸上浮现一丝丝的狡诈和阴冷,眼眸里带着一点得意和狡诈。
“还有啊”
“高崎那边,你更要放心了”
“达素将军,临出发的时候,特意交代了”
“只要咱们杀上去,自会有人站出来,接应咱们的”
“啪啪啪”
“去吧,传令吧,咱们本部人马,准备登岛吧”
、、、
信心满满,嘀嘀咕咕的吴沙,大手一挥,让自己的心腹,赶紧去传令吧。
没得三两三,哪敢吹牛皮上梁山啊。
征战沙场几十年,从关外杀到关内,这个老女真,精明的很啊。
胆敢分兵,攻占两个地方,肯定是有十足的把握,百分百的信心。
赤山坪,就是普通的郑军,一个兵镇,在陆地上,肯定扛不住一千清军的冲杀。
右虎卫,那玩意的神话,已经在南京城下,破身了,直接团灭了两个,左虎卫,左武卫。
更何况,他们也是找了内应的,那就是黄悟,某一个郑逆将军的投名状。
否则的话,单凭一个海澄公,并不足以,担任一路清军的主将啊。
。。。
“轰隆、轰”
“快快快,清膛,快清膛”
“干尼玛的,用湿拖把啊,火药残渣啊,全部弄出来”
“扑街仔,再清膛,用干拖把,全部清理干净”
“快快快,可以了,装火药,上中弹”
“干尼玛的,这一次,要瞄准了,找准郑狗子的坐舰”
“他妈的,周边都是咱们的船,别打歪了”
“对,对的,就是那一艘,水艍船,给老子狠狠的轰”
“滋滋滋,轰隆、轰、、”
、、、
总兵施琅,海霹雳的坐舰上,游弋在战场外,火炮却是没有停歇。
小赶缯船,是主力战舰,侧舷上,也有五六门,一千多斤的红衣大炮。
一个个炮手,在哨长的嘶吼下,点炮,清膛,上火药重弹,还在持续不断地轰杀。
冷枪冷炮的,时不时的,来上一发,专门瞄准吴豪的坐舰,还有几艘郑军战船。
“嘭”
船首位置,亲兵大队长施大郎,脸色焦急,越看越不满意,忍不住的捶了几下。
“干,干,干尼玛的”
“该死的,真他妈的瞎,又他妈的打偏了”
骂骂咧咧的,一脸的嫌弃,心头怒火骤起,怒火冲冲。
猛的回过头,对着自己的小弟施三郎,怒声暴吼:
“三郎”
“你去跑一趟,去船舱督战”
“他妈的,怎么射的炮,大炮打蚊子,一点准头都没有”
“瞄准点,打狠点,早点干完,早点了事”
“他妈的,你们看一看,那帮女真人,都要上岛了”
“咱们这边,再这么打下去,拖下去,上岛没希望,肉汤更是喝不上”
“干他妈的熊”
“一群狗鞑子,死扑街,赛里木,狗娘养的狗玩意,狗眼看人低”
“冲锋陷阵,冲杀死人,一个个的,冷眼相看,见死不救”
“打赢了,捞战功,抢首功,”
“一个个的,跟野狗似的,积极主动,迫不及待,比他老母还亲热”
“叼雷老母的,死狗子,狗鞑子,狗玩意,野猪皮、、”
、、、
不爽啊,不满啊,义愤填膺,滔天怒火,说的就是施大郎。
从早上蒙蒙亮,杀到现在的晌午,午时四刻,施琅的嫡系兵马,伤亡了五六成啊。
他妈的,太不公平了,他们的兵马,负责冲锋陷阵死人。
打赢了,后面的吴沙,就带着女真人,直接冲下来,登岛抢功劳,傻子也不会服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