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院洗手台旁有面落地镜,镜面由于受潮,边缘生出铁锈般的褐色斑块,平时来卫生间洗漱的人总会在这儿照镜子。
深秋夜晚的走廊寂静的只有小护士和小刘老师走步的踢踏声,和瓷砖缝隙里偶尔传来蟋蟀若有若无的低鸣声。
小护士攥着小刘老师颤抖的胳膊,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对方整个人仿佛没了骨头,绵软的身躯全靠她支撑着,“您慢点儿,小心台阶。”
小护士边提醒边将手掌垫在对方肘弯,却惊觉那骨节硌得她生疼,仿佛隔着一层冰冷的铁皮。
推开卫生间的门时,一股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二十五瓦的灯泡摇晃着,昏黄光晕裹着镜面,将人影扭曲成诡异的模样。
小刘老师突然僵在原地,指甲深深掐进小护士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镜中人双眼空洞无神,青灰色的面颊凹陷如骷髅,发丝凌乱,不合身的病号服松垮垮挂在佝偻的肩头。
小刘老师实在接受不了自己如今的模样,她双臂抱头剧烈颤抖,喉咙里发出濒死般的尖叫。
那声音里带着无尽的恐惧与绝望,在狭小的空间里来回激荡,让人毛骨悚然。
尖叫声如利刃划破死寂,走廊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推搡声,有人扒着门缝探头张望,有老太太用方言惊恐地嘟囔着“撞邪了”。
值班医生王大夫攥着听诊器狂奔而来,白大褂下摆扬起阵阵风,身后跟着三个面色煞白的护士。
“按住她!别让她咬到舌头!”王大夫扯开小刘老师攥着头发的手,却被对方反手挠出三道血痕。
众人合力将她架回病房时,小刘老师突然暴起,用额头狠狠撞向墙壁,“砰”的闷响惊得所有人呼吸停滞。
她的眼神中满是疯狂与决绝,嘴里还念念有词,没人能听清她在说些什么。
直到镇静剂缓缓注入血管,她才如断线木偶般瘫软下去,嘴角还挂着诡异的狞笑,那笑容让在场的每个人都不寒而栗。
次日清晨,张医生早早来到医院,听说了小刘老师昨天的反应,忙去了她的病房。
推开病房门时,阳光透过纱帘洒在病床上,小刘老师正歪着头出神。
等顺着声音看向他时,眼睛骤然一亮,朝他露出微笑,唇角弧度夸张得近乎撕裂,眼底却毫无笑意,像戴着人皮面具的提线木偶。
那笑容透着说不出的怪异。
“张医生早啊。”沙哑的嗓音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刺耳。
张医生下意识后退半步,后颈汗毛根根竖起。
一股寒意由脊背一下子窜到了后脑勺,冷的他打了个哆嗦。
他转头看向敞开的窗户,海风吹动纱帘发出簌簌轻响,明明预报是25c的晴天,可他却感觉寒意刺骨,“深秋海风凉,还是关上吧。”
小护士握着体温计的手顿了顿,但她见张医生双臂紧抱、嘴唇微微发紫,脸色苍白得可怕,只好依言关上窗户。
“昨天晚上休息的怎么样?”张医生强撑着凑近病床。
小刘老师突然伸手抓住他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瞳孔深处闪过诡异的幽光。
一瞬间,张医生感觉有无数细小的冰针钻进毛孔,脊椎像被毒蛇缠住般发麻,整个人仿佛坠入了冰窖。
他不受控制的甩开了小刘老师的手,手腕上已经被小刘老师掐出了深深的指甲印,心里暗道邪门。
等他跌跌撞撞走出病房,额头已经沁出冷汗。
小护士追出来时,正撞见他蹲在消防栓旁干呕:“张医生,您脸色怎么比病人还难看......”
“那间病房……怎么......像冰窖。”张医生牙齿打颤,指尖残留着诡异的凉意,“我刚才感觉......”
他用力的揉着双臂,想把那种诡异的感觉驱赶出去。
此刻病房内,小刘老师正对着空荡荡的墙壁咯咯发笑。
今天从早上,她就在掠夺每个人的气运,清洁工的健康运、小护士的桃花运,都化作淡金色流光没入她体内。
每当有一缕气运被吸收,她的眼神就更加明亮几分,面容也稍稍恢复些许血色,但那神色却愈发诡异。
当张医生踏入病房的瞬间,她瞳孔猛地收缩,对方周身萦绕的强盛气运如同黑夜中的灯塔,令她饥渴难耐,心中的欲望如烈火般熊熊燃烧。
她不管不顾的对张医生实行了强制掠夺模式。
所谓的强制掠夺模式就是不像之前那样慢慢的通过释放自己的善意,慢慢的从对方身上夺得气运。
这样做起来神不知鬼不觉,对方就算因为被夺了气运走了背运,也没有人会联想到她身上。
小刘老师想到昨天晚上自己在镜子中看到的那副鬼模样,她就一点儿也忍不住了,所以才会向张医生直接实行了强制掠夺模式。
这是被系统明令禁止的,如非必要绝对不被允许。
疯狂的掠夺只持续了整整一分钟,张医生回去就发起40c高烧。
而小刘老师苍白的脸颊泛起病态的潮红,指甲缝里甚至透出淡粉色——这是当天气运充盈的征兆。
但那红润的面色下,掩盖着的是贪婪与邪恶。
系统的警告来得猝不及防。
当她第二次对李医生发动强制掠夺时,头皮突然炸裂般剧痛,无数电流顺着脊椎窜遍全身。
剧烈抽搐中,她的身体在痛苦中扭曲,嘴里发出凄厉的惨叫,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将床单都浸湿了。
吓得李医生又连忙对小刘老师开展施救。
此后几日,小刘老师如同蛰伏的毒蛇,在病床上不断吞噬着周围人的气运。
但有了之前的电击惩罚之后,他再也不敢运用强制掠夺模式了。
可失去的三分之二气运如巨大的黑洞,吞噬再多也无法填满。
她疯狂思念着那两个气运多到发光的人身上。
每天都在病房里喃喃自语,幻想着将那些强大的气运据为己有后的模样,眼神中满是贪婪与渴望。
李医生每天看着小刘老师的模样,已经开始悄悄的给她运用上精神治疗的药物了。
然而此刻,被小刘老师惦记上的林教授已经带着林言心和李竹心离开了海岛。